玩家回到意識空間,去摸索許久沒有操作的後台界面,往常通常是系統安排的進程。
想到這裡,他又掃了一眼統喇嘛的狀态,宕機的彈窗已經消失,現在至少能看見光球的實體狀态了。
還卡在它努力工作的姿勢,火柴小手停在半路,有點好笑,引得滿級截圖了十來張系統醜照保存,才扭頭去操作Skip流程。
Skip僅需一秒不到的時間,滿級跳過了刑訊階段,從意識空間回到遊戲世界,手上黏膩的觸感更加明顯,宇智波鼬意志松散,血條僅剩殘血。
四周寂然無聲,場間醒着的隻有玩家、宇智波鼬和黑絕。
滿級想了想:“黑絕。”
“嗯?”黑絕的語氣裡有一股莫名的包容之意。
——随便你用這副軀體做什麼好了,什麼都行,我要看戲。
這句話被滿級含在嘴裡,他沒能順利把心底的念頭吐出。
手指在發顫,莫名其妙的顫抖順着指尖直沖心髒——他會做什麼?我會讓黑絕做什麼?我能想到報複宇智波鼬的事,就是讓黑絕附身他,讓鼬親手毀滅岌岌可危的幸福生活。
在一檔佐助面前殺盡父母與剩餘的族人,完成滿級對一檔佐助的提議,物盡其用的利用了剩下的一切,讓兩個人感到痛苦的同時至少能為一檔世界換回一些希望。
滿級迷惘地攤開顫抖不止的雙手,血液的觸感持久的停留在掌心不願消散。
——讓佐助被另一個世界的經曆折磨、讓宇智波鼬感受到痛苦,便能安撫我内心的痛苦嗎?
——他人的痛楚便能舒緩我的痛楚嗎?他人的痛楚便能慰籍數千個我自己嗎?
“怎麼了?”黑絕不動聲色出現在滿級身側,他考慮的實在周到,十分體貼:“不想被其他人發現嗎,由我來替你辦就好了。”
玩家确實不敢對卡卡西等人展露自己的真實恨意,一直扮乖,努力收斂令人懼怕的爪牙也很辛苦,可比起報複,他更想得到失去的東西。
——我渴求他人的絕望嗎?他人的絕望令我開懷嗎?我并非以折磨他人為樂。
那自己為什麼會站在宇智波鼬面前。
為什麼會走來這邊、為什麼會與黑絕态度平靜的談話——明明連白絕都懶得搭理。
滿級心頭一跳:白絕?
他明明是在殺白絕的路上,為什麼會在宇智波鼬面前?他為什麼要問白絕有關聯軍的談話,玩家明明自己有聊天頻道可以窺看。
數個浮現念頭輕而易舉從腦海裡飄過,随後消失無蹤。
“我來附身他。”黑絕慢條斯理說出滿級先前的惡念:“用這副身體殺死親族,換得另一個佐助世界的完好……很有趣的故事。”
“這樣的話,一定能刺激到佐助的狀态。”黑絕的話好似玩家内心真實想法的投射,漸漸的似乎連嗓音也無限接近了滿級的音調:“俯身佐助的身體,屆時想要對忍者聯軍做點什麼太方便了。鳴人對佐助很放松,黑絕的存在比白絕還悄無聲息,仙術也沒辦法立即分辨而出,想要——”
——想要瓦解這樣的世界太簡單了。
但我為什麼要瓦解一個已死的世界?滿級心緒雜亂:這對嗎?我為什麼要費盡心思做這種事情?可是想想又覺得也不是不行。
他大腦空白的站在原地,不明白自己為何心緒不甯,玩家有權決定NPC的生死,為什麼不繼續指揮黑絕辦事呢?
他的心認同這個辦法,可手指因何而顫動,步伐為什麼一動不動,嘴邊的命令也始終無法吐出。
“你……”正前方傳出一點輕易能被遮掩的動靜,來自氣若遊絲的宇智波鼬,不知好歹撬動鎖孔的細針突然找到了方向,鎖舌猛地彈開!
三檔鼬費力吐出幾個字:“你……喜歡……這個世界……”
節慶日,煙花的深夜,開心的玩家沖夜空張開了雙臂——‘我喜歡這個世界!’
随着畫面在眼前迅速閃回,彼時刻骨銘心的情感随即也在此刻悄然抵達。
滿級猛然瞪大眼睛:“!!”
他懵了好一會才遲鈍地開口:“……鼬?”
三檔宇智波鼬松了一口氣,氣息比先前更弱了:“别……天神……”
滿級再去探黑絕的蹤迹,這時卻也晚了。
玩家戴上了痛苦面具:咦呃,被黑絕這種髒東西沾到了。
三檔鼬:“看來、止水他……果然……不對勁……”
玩家:“……”
三檔鼬:“别天神……出問題了。”
玩家:“………”
“别想了……不論你、剛剛想了什麼,都……不是你的念頭。”宇智波鼬看上去快死了,就算如此,他還是那麼的有條不紊,還能指揮玩家:“放我下來。”
滿級悶不做聲把人從樹上放下,又抱着腿安靜坐回草地裡。
三檔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