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掐會算，送你一挂？”影白他一眼，“我在和你談心，你不說怎麼談？咱倆神交？”

“你這張嘴啊。”龍一輕歎了一聲。

“别唉聲歎氣的，不是你的風格。趕緊的，談完去睡覺。”

“盤算我的債。”

“這就沉不住氣了？”影要笑不笑的揶揄他，“龍爺定力退步了呀。”

“你不是讓我學學咱們那老骥伏枥的親家？”龍一敲掉煙灰，重新填裝煙絲。

“我說過這話？”影做回想狀，“我怎麼沒印象？我看你是要打着老骥伏枥的幌子慣孩子。”

“序兒這麼小，我嬌慣他有何不可？”

“隻慣孫子不慣兒子？”

龍一把填上煙絲的煙鬥叼在嘴裡，劃了根火柴點煙。

“你兒子都當爹了，你還當他是孩子慣着。”

“他就是七老八十也是我兒子。”

“董事會那裡你怎麼交代？人家可沒義務幫你慣孩子。”

“他們為東虹做了多少？我龍家為東虹做了多少？我疼惜膝下兒孫還要經過他們的首肯，那我不如正式卸任算了。”

“老混蛋，慣孩子還慣出理來了，瞧給你理直氣壯的。”影笑罵完才同他慢慢說，“是，你勞苦功高，老爺子在世的時候也沒少為東虹出力，但東虹不比從前了，就算三爺還在當家主事也不能明晃晃的搞一言堂，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的。”

“我回去就是給他們交代了，還要什麼流程？難不成讓人事發個函返聘我？”

影一聽這話又被逗笑了，返聘董事長這個笑話是有來由的，彼時才過四十的三爺要放權，強迫龍一和夏夜提前接棒，夏夜一聽就蹿了，大逆不道的放言：“你敢趕鴨子上架，我就發動全體股東返聘你，不幹不行，幹的不好我還扣你工資！”

影邊笑邊說：“你還沒卸任，不用返聘。我的意思是，你可沒有你兒子好擺弄，那幫老狐狸未必希望你這樣做交代。”

“我兒好擺弄？你太小看他了。”

影雖了解自己的孩子，但他畢竟不插手東虹的事務，所以他并不清楚龍陌進入管理層後是如何與那幫面慈心詭的老狐狸鬥法的，更不清楚他讓那些沒把他放在眼裡甚至欺他年少的老狐狸吃了多少啞巴虧，才從小龍少變成能服衆的小龍總。

龍一卻是看着兒子成長起來的，最清楚兒子的心思手段。說句不足為外人道的話，龍陌若是個朽木不可雕的，他根本不會費心去培養他，就讓他做個富貴閑人，安樂自在的過一生。

“聽重點行不行？怎麼一提起你兒子，給你驕傲成這樣？平時也沒見你誇他。”

“我可以引以為傲，他不能驕傲，年輕人要多敲打。”

“你既然要做慈父，就把傳統教育的糟粕丢幹淨，别丢一半留一半。本來話就不多，還不肯說幾句好聽的，像個迂腐的老頭子似的，煩不煩——不煩人不煩人，可受人愛戴了。”見他要走，影哭笑不得的将人攔下了，“難得開回金口，接着說吧，你說，我洗耳恭聽。”

龍一說一句，他延伸（吐槽）一堆，換成别人，龍一早就不陪了，有這工夫還去看看孫子呢，奈何他不是别人，龍一若甩手走人，今晚都别想消停了，他能從談心升級到态度問題，再延伸到：“姓龍的你跟誰甩臉子呢？是不是不想過了？”

龍一隻能耐着性子繼續這令他無奈又糟心的談心，他撣撣褲子，攏了攏披在身上的吸煙服，心下回想着正題聊到哪了。

影催促道：“趕緊的，說個話你凹什麼造型？礙着你嘴了？”

這就是洗耳恭聽？龍一既是氣又是笑：“你一直打岔，我都忘了說到哪了，不得想想？”

影想說你真是年紀大了，記性都變差了，但怕把老家夥氣走了，便将吐槽換成了提醒：“小龍再不好擺弄也比老龍好擺弄，你回去替班從上到下都要夾緊尾巴，在董事會上吵架都要壓着嗓門，你确定這樣做交代，人家不會兩害相權取其輕，扣着小龍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