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并不是□□發怔的主要原因,主要的原因在于……
在她旁邊,非常不合諧的縮着一個黑絨絨……或者說自帶陰影的黑球?
這反差……有點兒強烈!
“Wow,You look lovely!”
奎妮眼睛一亮,立刻熱情地招呼他,還滔滔不絕地開始又一次間接秀恩愛:“□□,待會兒你一定要嘗嘗雅各布新作的面包!他真是太棒太神奇了,這次用了一個不同的配方……”
□□下意識地看了看那個一動不動的‘黑絨絨’,有點兒糾結。
礙于奎妮還沒有介紹,他有點兒不知道,自己是暫時當作沒看見,還是先主動打個招呼?
“啊!我忘記介紹了!”奎妮立刻愧疚地喊了出來。
這一點兒都不神奇,因為在□□看來,有時候,她真的像是能洞察人心一樣。
不等□□細琢磨,她已經愉悅地介紹起來:“他叫克雷登斯拜爾本,是個很好的孩子。”
□□于是順着她的意思,将視線轉了過去,打量起了這團‘黑絨絨’,黑頭發,黑西裝馬甲,站在陰影裡,臉色也顯得灰沉沉。
坦白地說,他長得不錯,五官端正,眉眼秀麗。
但糟糕的鍋蓋頭發型和渾身那種怯懦的氣質,破壞了整體的美感。
舉個簡單的例子來說,從□□進來,到奎妮正式介紹的這段時間裡,這個名叫克雷登斯的少年,居然非常神奇的保持了一動不動的姿勢。
那姿态就像是一隻不小心正對上貓的老鼠,恐慌的連逃都不會了一樣。含胸駝背,低着頭,弓着腰一動不動,周身環繞着一種恨不得自己立刻消失、最好誰都不要注意到他的戰戰兢兢和死氣沉沉……加上一身黑,看似整潔,卻壓抑又十分不讨喜。
但□□的臉上,并沒有露出任何不悅的神色。
因為同樣是孤兒的他,對此并無陌生。
他熟悉少年的這種狀态,很多孤兒都曾有過這種……被傷害欺辱後的被迫自我封閉,那種已經捉襟見肘,無論如何都藏不住的自卑和恐慌,以及隐隐的絕望。
而最後一點兒,尤為緻命。
“認識你很高興,克雷登斯,我能叫你克雷登斯嗎?”
□□想了想,遷就地半蹲下身子,卻并沒有立刻上前,而是像是面對一些長年流浪小動物那樣保持着一定距離,輕聲地打了一個招呼。
在一旁的奎妮突然悄悄地抿了一下唇,眼睛中有晶瑩的淚珠打轉。
她總是難以控制自己的能力,以至于敏感地對别人的苦難,不由自主地感同身受。
空氣似乎凝固了,足足三十秒地漫長地等待,克雷登斯才不小心地瑟縮了一下。
“你好,Sir。”他屏住呼吸,聲如蚊蚋地小聲給予了回應。
盡管他給出了微弱地回應,但并不證明這是個好開端。
永遠别指望一個心理受過重創的少年,一下子變得開朗正常起來。
即使□□一度表現的極為耐心和無害,都無法制止這位名為克雷斯登的黑絨絨少年,持續努力的試圖把自己藏起來,戰戰兢兢瑟縮着假裝自己不存在。
“這麼短暫的時間裡,他對我沒辦法建立什麼信任感。”
在短暫又艱難地對話後,□□避開他,偷偷地對奎妮說。
他難得的沒有微笑,而是闆起臉嚴肅說:“他的症狀看起來嚴重,你應該主動帶他去看心理醫生,接受系統的治療。而不是……不是介紹給我,當男朋友?天啊,奎妮!我不想責怪你,但在來之前,我真的沒想到你居然這麼荒唐,他這個狀态,你竟然想介紹他來和我談戀愛?”
“不不,僅僅是交個同齡朋友。”
奎妮急忙辯解說:“親愛的,你一向都那麼開朗,我想,你可以給他帶來點兒好的影響。”
“可我不是醫生,奎妮。”
□□歎氣,這位明明年紀比自己還大的老闆娘,有時候想法單純的像個小女孩一樣:“心理方面的問題,隻能找專業的心理醫生來解決,如果你不認識醫生,我可以想辦法幫你打聽一下……”
“等等,心理醫生,那是什麼?”奎妮茫然地問。
□□無言地望着她。
但他對自家老闆娘的常識缺乏,已經習以為常,耐心地解釋了一句:“這個很複雜,但大概就是,針對一些心理出現問題的患者,進行治療的醫生。我覺得,克雷登斯就需要這種治療……”
“不用了!”奎妮急切的阻止說:“他會慢慢好起來的。”
“奎妮!”□□認真地說:“他的情況很複雜,如果再放任下去,後果不可預料。雖然很抱歉,但如果你堅持錯誤的方法,我隻能給兒童福利保障機構打電話,讓他們派人來處理了。”
“Oh,不!”奎妮特别可愛的眨眨眼,眼珠轉了轉,急忙說:“呃……真的不用了。我的意思是……是,克雷登斯,他其實有自己的……唔,私人專屬心理醫生。”
“有?”□□懷疑地看了她一眼,追問說:“是誰?”
“呃……”
奎妮眼神閃爍地胡編了一個:“紐特……紐特斯卡曼德!”
“好像不怎麼知名的樣子,我沒聽過。”□□眯起眼睛說。
事實上,他認識的心理醫生并不多,之所以故意這麼說,隻是覺得一開始還不知道心理醫生是什麼的奎妮改口太快,難免心生懷疑。
“他是英國人。”奎妮立刻察覺到□□的懷疑,努力描補地說:“我之前不知道他是心理醫生,你一解釋,我才反應過來,他超厲害的,出過書,對很多病人,都有獨特的處理方法。”
“這樣嗎?”□□好奇的随口問了一句:“例如?”
“和他們談心聊天,關注他們生活中的一舉一動,保護照顧他們,在個别……呃,病人,性緻大發的時候,跳個求偶舞……”
奎妮努力結結巴巴的解釋着。
“什麼?”□□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半響,他滿臉糾結地說:“聽起來……是很……呃,敬業,但這治療方式……太獨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