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時魚望着喂喂大聲抗議的黑卷毛警官,忍不住笑了出來。
萩原研二臉上也帶着笑意,過了一會兒,他輕聲說,“小時魚,我還沒問,你要去哪個大學?”
莫時魚把大學名字告訴他。
“唔,”萩原研二見護士們來叫他們了,在離開前,他撕了張紙,寫了一串數字,塞進了莫時魚的手裡。
“如果有任何難處,或是需要求助,一定要打我電話。提前祝你入學順利。”
莫時魚微微一怔,伸手接過紙條。
這番話莫名讓他有點恍若初醒的感覺。
大概是他意識到,他的謊言沒有瞞過眼前兩個人。他們完全沒信他的“我自願”理論。
萩原研二走到走廊盡頭時,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青年坐在椅子上,垂着眼,發絲垂落,纖長睫毛遮掩住了灰眸。
他不做表情的時候,眉目間的陰郁就又從煙灰色裡洇出來了。
萩原研二看着他扯了扯脖子上的黑色choker,把它扯下來後,拿在手裡,瞳孔長久的聚攏在上面。
***
在醫院沒有呆很久,畢竟莫時魚身上一點傷都沒有,醫生給他大體做了個檢查,沒發現什麼問題後就讓他回去了。
莫時魚走了幾條街,繞了點路,确認沒人跟蹤自己,才找了一個電話亭,撥了琴酒的電話。
電話接通,琴酒的聲音很快響起,“瓦倫汀。你在哪裡?”
莫時魚回頭看了眼路标。“我在杯戶中央醫院。”
“任務沒有完成。條子來抓藤原潔的時候,我也在現場,所幸他們把我當成受害人,沒有懷疑組織,目前已經脫離。”
琴酒嗯了一聲,“具體情況回來再說。”
“好。”莫時魚挂了電話。叫了輛出租,回到了自己暫住的酒店。
打開房門的時候,房間的窗簾拉着,昏暗的如同夜晚,他看到琴酒正坐在沙發的陰影裡,手指夾着一根煙,黑禮帽下露出了幾縷長長的銀發,長風衣下的雙腿交疊。
隻有他一個人,伏特加似乎不在這兒。
莫時魚甚至懶得思考琴酒沒房卡是怎麼進的他房間,他在這個人面前向來沒有秘密可言。
他關上房門後,就脫了濕了又悶幹、潮濘又沾了血腥味的衣服,把外套随手扔在地上,擡手把披散的長發紮起來,在解了幾顆襯衣扣子的時候才想起來,禮貌的問一句。
“介意我換個衣服嗎?”
琴酒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去浴室裡。再洗個澡。”
莫時魚很驚訝的說,“你很閑嗎?”
“給你5分鐘。”
“……不是, Gin,你也是長頭發,我們将心比心,隻給5分鐘洗澡合理嗎?”
琴酒低頭看了一眼表,“4分50秒。”
莫時魚二話不說,轉頭就進了浴室。
進浴室之前,他總覺得剛才這場景有點莫名眼熟。
對了,他想起來了。
三年前,他剛剛從博士的實驗室裡逃出來,加入組織,接受組織的訓練。
那段時間,他經常一回去就迫不及待的脫了被汗浸濕的衣服,根本忍不到進浴室。
某一天琴酒出完任務回來,正好碰到他洗好澡出來,隔着滿地髒衣服和他面對面。
當時的莫時魚在短短數秒内,竟然從尚且比較年輕的銀發殺手的目光裡品出了克制、嫌棄、和想殺人等想法,實在是記憶猶新。
最終他被殺手用槍指着、被迫用濕毛巾擦了整整三遍地,并發誓以後再也不敢這麼邋遢,才被勉強放過。
如果那時的琴酒還有點人味兒的話,如今的他身上似乎隻剩下冷漠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一直到莫時魚洗完澡出來,他都沒有想出這個問題的答案。
不過他還是下意識的把地上的髒衣服收拾起來,疊好放進髒衣簍——莫時魚依然喜歡到處扔衣服,但他養成了銷毀證據的好習慣。
一般不會再被發現,除非琴酒看着他洗澡,比如說現在。
索性琴酒沒有和他較真的意思,他無機制的幽綠眸子盯着莫時魚,單刀直入,“走吧,回組織。”
莫時魚回頭看他,“做什麼?”
琴酒走到他身邊,拿了塊幹毛巾扔到了他頭上,“任務失敗,你要進一次處罰室。”
莫時魚“唔”了一聲,把毛巾拿下來,低頭瞅了瞅,擡頭看他。
“情報出了這麼大纰漏,這任務誰接誰倒黴,我可以申請先去找情報組的麻煩嗎?”
他賊喊捉賊,甩鍋甩的理直氣壯。
“不用你申請,他們已經進去了。”琴酒說。
莫時魚頓時一挑眉。
銀發殺手轉身離開,隻留下了一句話。
“把頭發擦幹點,這是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