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死當然是不會死的……篩選了小半個開發區好幾萬人才找出幾十個精神力達标的寶貝蛋,每一人都很珍貴,範娴哪舍得放棄其中任何一個呢?
現代人畢竟長期生活在太平年月,神經韌度不夠,猛一上來刺激狠了斷線宕機是很正常的事,多曆練幾次習慣了就好了,多大事!
集體夢境中的八人自然不知道他們在主導這一切的幕後黑手眼裡有多重要,瘦小夥提出“被吓死可能真會死”的警告後,其他人都開始努力做深呼吸。
到底也是範娴辛辛苦苦挑出來的精神力潛力者,衆人還真鎮靜了不少,至少沒人再嗷嗷亂叫了。
瘦小夥擦了把冷汗,他自己倒是暫時還扛得住,但要是其他人都沒了隻剩他一個,那他大概率也得涼,連聲道:“對了對了,就是這樣,我們自己得先保持住鎮定,不能亂,無限流一般不會給安排必死的死局的,咱們還都是新手,怎麼說也應該有個新手保護期才對,隻要我們自己不亂起來,肯定能活着出去的。”
眼淚還挂在睫毛上的胖壯小夥聽到新手保護期這詞兒也稍微有了點兒安全感,附和着道:“對勒,哥哥說得對,我看無限流小說裡面第一場任務都是比較簡單的,剛才那個阿姨可能隻是運氣不好或者是有心髒病啥的才會出事,我們不要亂,應該沒得事。”
其他人在這當口自然也不會有人非要唱反調,都紛紛出聲互相鼓勁……主要還是靠說話壯膽。
八人努力調整心态間,一名小紙人突兀地出現在堂屋門口。
“……!!”
躲進堂屋最裡面的八人不約而同地再次擠成一團,十六隻眼睛驚恐地盯着堵住門的那小玩意兒。
這個高度大約在一米二左右的小紙人“做工”同樣非常粗糙,能看出是個童男的樣子,五官畫得歪歪斜斜,臉蛋兒上貼的兩片紅色圓紙片都沒貼對稱。
衆人注視之下,這個外形走驚悚狂放風的童男紙人擡起一隻腳,以一種僵硬的、類似于木偶人的動作邁過膝蓋高的門檻,進了屋,搖搖擺擺的、以跟定格動畫似的“幀數”走向衆人。
胖壯小夥擡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淚繼續嘩嘩往下掉,瘦小夥、周老者和兩個女孩的腿都開始打顫,臉色慘白的範瓊英一把抓過身後供桌上的主人家祖宗牌位捏在手裡,剩下的一男一女見狀,也一個抓起了供水果的盤子,一個撈過了香爐……
男童紙人搖搖晃晃走到衆人面前,微微側過身,彎腰偏頭,擡起一條胳臂,做了個請衆人出屋去的動作。
緊密地挨在一起的四男四女都沒敢動。
男童紙人也一動不動。
僵持片刻後,稍微習慣了男童紙人那副驚悚滑稽風外表的範瓊英壯着膽子顫聲道:“這、這個……這個是不是要我們出去?”
“應、應該是。”瘦小夥的聲音也抖得厲害,艱難地道,“任務不是說、說要我們參加婚宴麼,那、那……那可能是……要我們出去吃席。”
“吃席”兩字一出,在場衆人都沉默了。
這是個非常簡單的、連吓得一直哭的胖壯小夥腦子裡都很清楚的問題——不說在全是紙人的酒席上吃席有多要命,光是坐在紙人堆裡就已經足夠挑戰人的神經極限了吧?!
衆人縮在原地不敢動,男童紙人又朝前邁了兩步,再次固執地做出邀請動作。
人群外側的瘦小夥離男童紙人隻有半臂距離,那鬼玩意兒再湊前兩步必須得鑽他懷裡來,這麼可怕的事兒想想就讓人毛骨悚然,要哭不哭地道:“還、還是……聽它們的吧,這個席可能是不吃不行。”
這個其實不用他說另外七人都明白,周老者一咬牙,打頭走出第一步:“那走吧,不管是福是禍終究躲不過。”
衆人自然也曉得這個道理,紛紛跟上。
從堂屋裡出來、走到院壩裡頭,八人才真正看清這場“婚宴”的全景……
約小半個藍球場大小的院壩内擺了八張八仙桌,每張八仙桌上都滿滿當當地坐滿了八個紙人。
桌子間的空地上還分散着十來個小紙人,有男童女童,有的站着,有的倒在地上。
八人的臉色都有些難看,他們能想到外面紙人可能不少,但真沒想到會有這麼多。
最重要的是,沒有空位啊!
他們坐哪?!
手裡緊緊捏着别人家祖宗牌位的範瓊英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催促他們從堂屋裡出來的男童紙人,這一看,好懸沒把她吓得叫出聲來。
那男童紙人不知何時也跟出來了,就站在堂屋門檻前面,畫得歪歪斜斜的滑稽平面臉直直地盯着衆人,而男童紙人身後,堂屋大門正無風自動、緩緩合上。
範瓊英沒忍住打了個哆嗦,其他人注意到她的異樣回頭看……相繼發出好幾聲抽氣聲。
很明顯,他們這是想躲回屋内都不行了,必須得面對這一院壩的紙人。
也就在衆人在堂屋大門前空地上呆站了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院壩裡的這一大堆紙人,像是注意到了他們這群人。
最先發現不對勁的是兩個年輕女孩中的一個,這個長着張小圓臉的女孩子眨巴着大眼睛驚恐地反複确認了兩遍後,顫抖着低聲道:“喂喂……你們發現沒得,這些紙人好像、好像在看我們?”
另一個瓜子臉的年輕女孩原本是低着頭、極力避免去看那些紙人的,聞言下意識擡頭,正好對上面朝人群方向的兩隻紙人“視線”。
這兩隻并排坐在條凳上的紙人,畫在紙臉上的那四隻既不寫實也不萌系的平面眼睛,真就是直直地在盯着衆人方向。
瓜子臉年輕女孩倒吸一口冷氣,随即擡起手拼命掐自己的人中順帶捂住自己的嘴。
高高壯壯但膽子不大的胖壯小夥也對上了倒在地上的小紙人的眼睛,沒憋住“媽呀”了一聲。
繼這三個小年輕,其他人也陸續發現了這個詭異處,所有人的腦門上都開始齊刷刷地冒冷汗……
院壩裡的這幾十隻大大小小的紙人,原本不管是面朝什麼方向的,這會兒都在朝他們這群人行“注目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