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人怎麼了,你這個北地鮮卑索虜,怕是還沒挨夠我們南人的毒打!
【彭城才女劉令娴:試援舉一例,本朝「白衣兵仙」陳慶之将軍,是江南義興郡國山縣人,北伐四十七戰全勝,攻占三十二城,北人畏之如虎,号稱“名師大将莫自牢,千兵萬馬避白袍”。】
【彭城才女劉令娴:對了,被陳慶之一通暴打的國家,不是旁的,正是拓跋氏的北魏。】
【内閣大學士申時行:拓跋焘此言荒謬至極,南方名将多如群星。本朝于少保是錢塘府人,陽明先生是紹興府人,還有,東吳的陸遜、陸抗父子,東晉的謝安、謝玄叔侄,劉宋的謝晦、沈林子、檀道濟,梁朝的陳慶之,陳朝的冼夫人、吳明徹,「南天一人」侯安都,十二騎破呂梁的蕭摩诃,南唐的林仁肇……這些都是南方人。】
【陳文帝陳蒨:要對付拓跋焘,本朝僅需派出嶺南一地的将領,冼英,蕭摩诃,侯安都,就能殺穿他幾個來回。】
【太平天國英王陳玉成:本王也是嶺南人,下次有機會一起去群毆拓跋焘。】
【錦帆俠甘甯:我看拓跋焘這狗賊屬實是活得不耐煩了,大家動手給他埋了吧。】
【陳朝司空吳明徹:先把名字刻在磨劍石上,待位面之間互相連通,第一個就率兵去砍他。】
【吳侯孫策:張巡何在,趕快用「嫡庶神教」道具卡,發賣庶皇帝拓跋焘。拓跋這個姓一看就是蠻夷,張巡作為漢人發賣他,那叫一個堂堂正正嫡嫡道道。】
觀衆們:“……”
不愧是你,江東小霸王,思路瞬間就打開了!
面對如此多的質疑和抨擊,拓跋焘主打一個頭鐵。
啥南方名将,朕不信!
你說是名将就是啊,隻要沒跟朕打過的,都不算!
下一刻,他看見了一條消息,瞬間神色陰沉:
【建康府通判辛棄疾:宋武帝劉裕也是南方名将,生于京口斜陽巷陌,長在北府動蕩兵營,崛起亂世,平劫降災,一生用兵如神,未嘗一敗,揮師北伐光複兩都,金戈鐵馬,氣吞萬裡如虎。】
拓跋焘大怒,哪壺不開提哪壺呢!
北魏自他祖父建國以來最大的敗績,就是被劉裕擺下卻月陣,一通迎頭痛擊,2000步兵大破30000精銳騎兵,被打得全軍覆沒,一個不留。
從此以後,「劉裕」這兩個字,就成了他終生難忘的噩夢。
此刻,拓跋焘輸入文字的手都在不斷顫抖:
【魏太武帝拓跋焘:呵,劉裕怎麼能算南方名将,他可是帝王!】
【建康府通判辛棄疾:佛狸啊,既然汝家世代鮮卑人,都能僭稱華夏正朔,以「代漢者當塗高」之名建魏,做一做飲馬長江的癡夢,帝王怎麼就不能算名将了?】
【豫州刺史祖逖:「做一做飲馬長江的癡夢」,辛棄疾可太會說話了,敬你一杯春酒,下次我留着這話去大罵石勒。】
【觀音皇後沈婺華:說得好!拓跋鮮卑太過無恥,此言當擊節贊歎。】
【船山先生王夫之:你拓跋魏是怎麼建國的,萬朝觀衆誰人不知,國史獄中崔司徒全族的血痕尚未流幹呢,何敢來評論區自取其辱!真要讓慕容垂出來,跟你和你祖宗對質不成!】
【燕武成帝慕容垂:啊,還有朕的事呢?】
後燕位面,慕容垂這些天一直在評論區安靜潛水,始終不發一言。
就是因為十二萬分的心虛,不敢面對故主苻堅。
見到自己忽然被cue,實在沒忍住,就站出來問了問,甚至還補了一句:“朕剛登基,北邊也有個拓跋氏的小勢力,與我族世代通婚,首領拓跋珪還挺乖巧的,自請成為先鋒助朕征伐,哈哈哈哈哈。”
萬朝觀衆:“......”
确認過眼神,又一個大冤種出現了。
你要不要猜猜拓跋焘的祖父叫什麼名字?
慕容家的人仿佛評論區的消耗品,昨天是慕容紹宗,今天是慕容垂,每天輪流翻車一個。
也不知,接下來又要輪到他家的哪個幸運兒了。
半柱香過去,隻有慕容垂爽朗的笑聲回蕩在天幕上,拓跋焘沒有再說話,料想是被戳中内心,默默吐血去了。
辛棄疾見這家夥态度如此桀骜,戰鬥力卻如此弱小,自己還沒開怼,他就提前倒下了,不由搖了搖頭。
他憑欄北望,目光悠悠,仿佛透過萬裡風煙與蒼茫青山,望見了不能歸去的北方故土。
然而當今之世,又能向何處尋覓劉裕這樣的人呢......
良久,極輕地歎息了一聲。
……
一道白光閃過,秦良玉準時出現在了茅麓山上。
李來亨的夔東十三家全盛時期,主要活動在川、鄂、陝、豫諸省,也就是秦良玉最熟悉的作戰地區。
但随着如今窮途末路,已然局限在了茅麓山一地。
青山茫茫,雲樹蒼蒼,山體筆直如劍直插雲霄,一如此地守衛者筆直不屈的脊梁。
放眼望去,方圓一百五十裡之内盡是清軍步卒和鐵騎,将此地圍得水洩不通,數目約有二十餘萬。
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合圍。
鞑子素來忌憚李來亨骁勇,唯恐他率軍突圍,幹脆合滿漢三省之兵,形成連營之勢。
更是就地建造梅花樁,以周圍一尺、長五尺的圓木埋入土中,以鐵鍊牢牢相連,每根圓木的間距僅有五寸,裡三層外三層,密密麻麻。
到了這個地步猶恐不夠,甚至還在梅花樁外就地建造木城,修築防禦工事。
饒是秦良玉久經沙場,見了如此陣勢,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這仗怎麼打,還有勝算嗎?
萬朝觀衆都驚呆了,直呼狗鞑子不當人,哪家圍攻采用這種變态的圍法啊。
張巡更是擡袖擦了擦汗,心有餘悸。
得虧尹子琦沒看見天幕直播,沒建造這個梅花樁和木城,不然他之前和霍去病突圍的時候根本沖不出去,怕是已經涼了。
此刻,茅麓山上。
少年李來亨背負着火/槍,身影清瘦挺拔,望着斷崖盡處,不斷逼近的萬千甲兵。
朝陽從東方升起,霞光如朱砂潑墨般灑了滿身,他眉眼銳利,緩慢握住自己手中的武器,眸中閃過了一抹決然。
“天亮了,燒毀山寨,我們做最後一戰。”
在過去的數月中,他多次率兵拼力死戰,試圖沖出重圍,但每一次都失敗了。
如今清兵增援又至,山上也已彈盡糧絕,義軍已經再無一絲一毫逃出生天的希望。
到了此刻,也沒有人再想着逃離。
還願意堅守留下的,都是決意赴死殉難者,也幾乎都是當年的闖軍老卒。
李來亨給火/槍上膛,率先點火燃向了後方的營地:“天下皆降闖不降,走吧,随我死戰!”
他沒有做什麼戰術部署,也無需做任何的戰術部署,唯有不斷殺賊,殺到成仁為止。
衆人各自落淚,複又齊聲道:“願誓死追随将軍!”
第一批八旗兵已然突破封鎖線,沖了上來,槍炮齊發,如狂風暴雨般席卷。所有人都懷着必死之心沖向了敵人,沖天的烈焰在山巅燃起,幾乎灼穿了天幕。
李來亨槍殺數十人,彈藥用盡,又改為揮劍格殺,手刃諸敵。
敵人如同泉湧一般圍了上來,他氣力漸漸不支,又中了數刀,一時搖搖欲墜。清兵知道殺了他便有重賞,無不大喜,争先恐後地揮舞刀劍逼來。
就在此時,隻聽一聲巨響。
李來亨擡眸望去,血色迷蒙了遠望的視線,隻見後山一方巨碑被烈火席卷,轟然墜落,迎着旭日大放明光。
是《聖帝行宮碑》。
數年前,他為了激勵作戰,在山上立了這塊碑,上面記載着張巡、嶽飛等先人的事迹。
他不是大明的張巡,也做不了再造河山的嶽飛。
但無論如何,今日雖然身死,他的屍體絕不能落入敵手,受盡侮辱。
而是要自焚于此,以這場烈火,為天下億萬斯民,二十餘年的抗清鬥争,畫上一個無比壯烈、凜凜猶生的句号。
李來亨一念至此,忽而揮刀越衆而出,一聲長嘯,如騰飛的鷹隼般掠起,合身撲入了沖天的烈火中。
清兵見即将到手的戰功跑了,無不嗷嗷叫着追擊上去。
就在這一刻,李來亨的衣袂已然伸入了火焰中,卻有一隻手從身後牢牢拽住了他。
“且慢”,秦良玉沉聲說,“讓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