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人耳目,兄妹倆一直是分開走的,并不會一起上班。
目送銀離開,芥川并沒有回屋,反而是走到了門口的薔薇花叢旁邊。
昨天他确實請了假——他今天真的在休假。
有一點私人的事情要處理。
它有點渴。
芥川拿起一旁的花灑,細緻的澆下去。
唔,夠了,葉子都已經展開了。
芥川伸出手,薔薇花便将自己最大最飽滿的花骨朵搭在了他手心。
我有好好成長,好好開花哦。
花葉偷偷挪移方向,将芥川整個人都包裹進了花叢之中。
很舒服。
仿佛自己的血肉中也長出了葉片,糾纏着發出沙沙的聲音。
芥川知道自己最近不正常。
對外界事物有着超乎意料的冷淡和倦怠。
但那又怎麼樣呢?
沒有什麼事能比和自己的半身貼貼更重要。
除了妹妹醬。
‘今天還要出門的。’
‘不能抱抱太久……去郵局,給寬的回信得寄出去。’
‘順便,将《羅生門》也寄給他吧。’
這一刻,薔薇花與他,完完全全的同心同調。
他們是一體的。
他們在陽光下舒展枝葉。
】
少年埋身花叢,竟是如此的……和諧。
甚至可以說是自然,仿佛他就應該與這些花作伴,而他本人,更是像極了一朵永不凋謝的薔薇花。
紅色的花骨朵蹭在他的臉側,少年的眼角也被映出一抹紅霞。
玉白,火紅,墨黑,淺灰。
交交錯錯,美得驚心動魄。
讓人忍不住連呼吸都放緩了下來。
花與美之神……果然是有道理的。
“花,會動?”還是中也最先回過神,立刻抓住了疑點。
“可别是什麼像蛇一樣的,會滑溜溜的爬進中也的被窩的東西——”太宰治說着說着,眼睛都亮了,“小矮子一定會被吓一跳吧哈哈哈哈——”
“混蛋太宰!”中也順着太宰治的話一想,忍不住惡心到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聽到後面,中也立刻明白了這家夥又在耍自己。
“這可是正式場合,中也不要那麼暴躁嘛~”太宰治完全不慌,屁股都沒挪一下。
中也恨恨的坐回椅子上。
“呐,芥川,看見了吧?這種花可養不得呢——”太宰治轉頭看向一言不發的芥川,用似乎隻是普通的玩笑一般的語氣說道,“一不小心,就要被吃掉了呢~”
小乖才不會這樣。
芥川在心裡無聲的反駁。
卻隻是偏過了頭,沒有應答也沒有拒絕。
太宰治的笑容逐漸消失。
森鷗外的眼神驟然冰冷下來。
兩人對視一眼,立刻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芥川君。”
“芥川。”
兩人連開口的時機都挑的一模一樣。
針鋒相對。
“太宰君先請吧。”森鷗外做出大度的模樣,“畢竟是芥川君曾經的老師,我這個首領還是得退一射之地的。”
“森先生既然知道,為什麼要說出來自取其辱呢?”太宰治面上帶笑,話語中卻極為不客氣。
森鷗外笑而不語。
“敦,我的手冊在你那裡嘛?”太宰治見芥川看過來,卻并不說要做什麼,反而偏頭去問中島敦。
“啊?”中島敦不知道為什麼話題突然轉移到了自己這裡,正滿臉迷茫,但還是回答道,“那本《完全自·殺手冊》嗎?在的在的!”
那本書,太宰治曾經連碰都不讓芥川碰。
“好棒好棒~”太宰治毫不猶豫的開啟誇誇模式,“比起某個讓我頭疼的弟子,敦君真的要好上千萬倍呢~”
芥川沒有反應。
甚至見與自己無關,又把頭轉了回去。
他似乎在想着些什麼,完全沒有在意周圍有什麼人,又說了什麼話。
要是以往,他早該大喊着“太宰先生”,沖上來要和敦決一死戰了。
太宰治第一次發現,原來真的有人靜下來的時候,像極了一朵遙不可及的薔薇花。
寂靜的開在自己的世界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