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去年臘月裡，華珂尚未聯系倪二前就曾拜托王二太太給她請個宮裡出來的教養嬷嬷。王二太太當時就應了下來，不光應了下來，她還盼着華珂能在教養嬷嬷的幫助下跟王夫人來個旗鼓相當呢。隻是沒兩日便傳出了王子騰的事，教養嬷嬷就被耽誤下來了。一直到過年時去各處吃年酒，王二太太才托關系給華珂和她親閨女鸾姐兒各尋了一位教養嬷嬷。

宮裡每年都會放一些宮女嬷嬷出宮，但不是出宮的宮女嬷嬷便都能做教養嬷嬷。也因此請個真正的教養嬷嬷還要打聽嬷嬷們的出身和性情，能力和口碑，樣樣都覺得附和心意了這才會将人請回家來。總之就是從年前到年後，一直到四月初王二太太才将教養嬷嬷請回來。

一共兩位教養嬷嬷，一位姓白，一位姓章，王二太太留了白嬷嬷給鸾姐兒，将章嬷嬷送到了華珂跟前。

因華珂此時還在喪父的悲傷裡，也隻是對章嬷嬷說了幾句勞她費心，旁的到是隻字未提。

華珂對教養嬷嬷還是非常看重的，但這位章嬷嬷是王二太太找來的，又是剛到她身邊沒兩天，所以華珂與章嬷嬷都處在一個觀望期，等觀望期結束了才會進入磨合期以及之後的默契期。

此時說完讓自己都覺得惡心不已的賢惠話後，華珂又不動聲色的觀察了一回平兒。

如果平兒對賈琏有些别的想法，華珂不介意成全她。不過經過這些日子的觀察，華珂可以确定平兒對她自己挑的那個未婚夫雖然沒什麼感情，但卻挺期待以後的。倒是對賈琏沒有半點心思。

那就好。

今天早上一共就兩件事，但相較于賈琏的好男風，那兩個疑似因喝酒賭錢起了紛争的小厮到沒什麼人跟華珂提。見此，華珂也隻做不知。

此時用一種讓船上王家小厮男仆小心色狼的方法變相坐實賈琏好男風後，華珂接下來的日子仍舊是演繹各種悲傷。或是難過的吃不下東西，或是時不時的在夜裡來幾句嘤嘤哭泣，然後用她練的幾個月仍舊不好看的毛筆字強忍悲痛，非常堅強的給王大老爺抄經書。

哪怕沒給王大老爺守靈，華珂也在回南的船上給自己立了個孝女的人設。

一路回南，哪怕是未婚夫妻，華珂也嚴守男女大防，能不見賈琏就不見賈琏，能不出艙房就不出艙房。真有什麼事了也會讓身邊侍候的管事媳婦或是嬷嬷去給賈琏捎個話。

華珂不見賈琏，純粹是膈應他，見不得他在自己跟前晃。賈琏到是在普一上船的時候想要過來安慰一回華珂，卻在華珂這裡碰了個軟釘子，之後見華珂又是這個态度，到沒再讨無趣而是跟他帶來的小厮各種玩樂。

行船無趣，丫頭婆子們幹完份内的活計便會三三兩兩坐在一塊一邊小聲閑聊一邊打絡子做針線。男仆們則是呼呼大睡，或是躲在下房開個小賭局解悶。賈琏除了拿小厮解悶外，也會去賭兩把。華珂倒是隻呆在自己艙房裡寫寫經書或是獨自呆在艙房裡間聽歌看小說。

行船第九天後要進行一回大補給，他們下午停船靠岸，預計翌日上午再開船。也因此，賈琏便想着下船找些樂子，不過他在下船的時候又來了華珂這裡問她是否要下船。

華珂拒絕了他，卻給了平兒一個眼色。

平兒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章嬷嬷，微不可查的點了兩下頭。等賈琏下船的時候，平兒便追了過去。

“我們姑娘聽人說過這附近的安平寺極為靈驗，她特意準備了兩串珠串，想請琏二爺去寺裡開個光，一串是姑娘給您準備的，一串是給我們大爺的……”

賈琏不疑有他，親自接過平兒遞上來的小木盒，一邊打開小木盒，還一邊用他那雙好看的桃花眼含情帶笑的看了平兒好幾眼。那副樣子換個輕浮一點的姑娘都得浮想連連，心起漣漪。至于平兒……華珂前兩日曾背着人跟平兒提了一回肛|門養護以及使用過度會造成大便失|禁的種種危言聳聽以及一些讓平兒或者說讓任何一個正常人聽了都非常不适的胡言亂語版衛生論。

想到賈琏随身攜帶一根帶着屎臭味的攪屎棍，平兒就替她家姑娘惡心。

兩串一模一樣的珠串擺在盒子裡，賈琏的心思不由又飄到了華珂身上。

最近這些日子，賈琏總覺得自己的未婚妻變了，看起來更識大體也更懂規矩了，但卻又讓他感到了無比陌生。

以前在榮國府小住時，他們擡頭不見低頭見，那會兒的她可和現在叛若兩人呢。

看看珠串，再看看華珂艙房的方向，不禁心中猜測：

難道是長大了，知道害羞了？

~

賈琏帶着人下船了，今晚都未必回船上來。華珂對此非常看得開，不光如此她還叫來旺兒倆口子讓他們也帶着房裡的丫頭們下船轉轉。而與此同時，賈琏進城前先去了一趟安平寺，将兩串珠串都留在寺裡開光，又留了些香火錢這才進城尋花問柳去。

攬着窯姐的腰時，賈琏還讓人去城裡的酒樓訂一桌素席面送到船上給華珂，并且又讓陪他胡鬧了幾天的小厮去采買些新鮮瓜果一并送到船上，讓不知他心性的人亂感動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