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下旬王家派人來送端午節禮的時候,也沒聽說這事呀。再一個,若是人是三月份沒的,以兩家的面子情咋的也應該送個消息才是。而且王家大老爺若真沒在三月裡,這會兒還沒出百日呢,做為守孝人家還往各處送什麼節禮呀?
想到自小就與她不怎麼對付的娘家二嫂……賈敏心中輕嗤了一聲:
這家的規矩果然是沒什麼可期待的了。
賈敏這一刻的反應既真實又沒有丁點掩飾,甚至是對家裡又定下王家女為賈家婦這事也帶出了幾分微詞來。然而賈敏的神态卻一下子就讓賈琏想到了去年那場關于王子騰的謠言來。
賈琏心有懷疑便試探性的提了兩句,賈敏聞言又瞬間想到了二月裡收到的那兩塊通靈假玉以及打發人回京城得到的那些消息。
不會又是什麼人的惡作劇吧?
“老太太信上說王家二老爺那件事是你們太太傳出去的,為的就是趁亂過繼寶玉,可是呢?”
事到如今,賈琏也不敢唬弄賈敏,到是一五一十将年初歲末那點事如實說了出來,包括但不限于兩家人默契讓邢夫人頂缸這事以及滿街的通靈假玉……
賈敏早就聽說了這些事,卻到底不及賈琏說的詳細。聽罷又問了賈琏一回京城那邊是怎麼知道王大老爺過世消息的,:“那兩個小厮呢?可都跟着回南了?”
賈琏一怔,瞬間就變了臉色,“好叫姑母知道,上船的第一夜那兩個小厮就不見了……”
之前沒往這方面想,這會兒見賈敏一問,還真就處處透着可疑。
賈敏:“沒有書信?”
“不曾聽太太提起過。”賈琏搖頭,“事後太太換侄子過去時候,隻吩咐了侄子一些回南的事。”言下之意便是他當時不在場,有沒有書信,他是全然不知曉的。
“你們太太?”聽到這裡賈敏就更不明白了,“二太太做什麼去了,為什麼是你們太太見王家的人?”
賈琏不妨賈敏這麼問,臉上一僵,低聲解釋道:“侄兒剛剛說的太太就是二太太。”
賈敏:“……”
瞬間有種心累的賈敏都不想再跟多年不見的侄子叙什麼舊了,但想到王家那些個事又擔心自家這個侄子的安危,就不得不多上幾分心。
“若不知便也罷了,隻我既知道了,斷不能讓你們就這麼糊裡糊塗的往金陵去。”一邊打發人速去金陵打探消息,一邊又派了管事嬷嬷去鎮江渡口接華珂一行人。考慮到王大老爺若是真的沒了,王家就是守孝人家,賈敏心中忌諱便又讓人将揚州城外的一處鹽商孝敬的别院收拾出來給華珂主仆下榻。“你弟弟妹妹還小,又生的單薄,到不好直接請王家姑娘入府。”
至于此舉會不會讓侄子和王家姑娘心生什麼不滿?啧!娘家侄子雖然重要,但全天下的人加起來也不及自己這雙兒女重要。
賈琏颔首,心中明白賈敏的顧忌,當即也起身抱拳表示這般安排極好。擔心華珂不認識林家人不肯跟着過來,便派了貼身小厮一道去了碼頭。
華珂是做夢都沒想到林家跟王家薛家還有日常走禮這種超出她認知範圍内的關系。一邊慶幸他們已經到了鎮江,即便發現王大老爺這事是假的,離金陵這麼近也沒有不回金陵而轉道繼續北上的道理。一邊又帶了幾分小期待和嫌棄。
期待事發後能夠瞧一回賈敏和林如海,卻又嫌棄自己現在跟賈琏綁榜的身份。
乖巧懂事,一派感激的帶着人去揚州前,華珂還當着林家管事嬷嬷的面用一種期待忐忑的語氣和神色吩咐王家下人也跑一趟金陵。一副如果她老子還活着她不介意被騙的純孝模樣。
而這幾日觀察大于言語的章嬷嬷卻不知想到了什麼,若有所思的回憶起了這些日子讓她總覺得怪異的那些事。
沒有哪家孝女的哭聲是幹巴巴且不帶半點悲傷的,也沒有哪家孝女身上用帶着淡淡姜味的。更沒有哪個守孝的待嫁女在父親屍骨未寒之時聽到未婚夫與小厮胡鬧,停船夜宿青樓楚館而不見絲毫憤怒和傷心。但若是王大老爺的死隻是一場惡作劇……那事情也許就有了另一種解釋。
如今五月中,而婚禮卻在中秋後,便是到了金陵立時回轉京城,怕是也沒辦法趕在中秋前進京了。如此一來,婚禮勢必會推遲……
順着這個思路想下去,章嬷嬷都被自己的猜測吓了一跳,可不知為何她心中卻對這個可能越發笃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