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警官顯然對他人的視線很敏感,哪怕松田箬葉的注意力隻是在他的警察證上停留了一小會,他也注意到了。
諸伏高明順着他注意到的視線看過去,發現原來隻是一個高中生模樣的女孩,他沖她帶了幾分善意笑了一下,又面露無奈地繼續維護秩序。
片刻,留守在餐廳的經理便趕了過來。
40歲上下的樣子,大腹便便的,幾乎要擠不進他那套精緻的職業裝。
他先是從衣兜裡拿了一張手帕,虛虛擦了一下額頭上并不存在的冷汗,然後又好言好語地勸着那些執意要離開的客人留下。
他先是許諾了報銷在場客人的餐費,然後又是贈送優惠券,又是開通會員卡,人群終于安靜下來。
終于,他帶着幾分讨好,又恭謹地對着諸伏高明說道:“接下來的事情就麻煩您了,我已經叫其他人去報了警,這些我們畢竟也不是專業人士對吧。”
“那就勞煩給那邊的兩位小姐倒點熱水吧。”
在命案發生前,諸伏高明其實就已經注意到那兩個坐在僻靜位置的女孩。
看着都還是在上學的年紀,大一點的那個看起來也不像是成年了的樣子,像是背着家人跑出來的。
何況三四月的天向來黑的早,現在天空已經有了一絲暗色。
沒有大人陪着總歸是讓人不放心,又剛剛遇見了命案。
“麻煩,”松田箬葉看着被另外一人守住的門口,話語間帶着些不滿,說不清到底是對誰,“給琴酒抓到機會了。”
宮野志保聽見琴酒名字身體便下意識一顫,流露了些許沒有隐藏好的恐懼。
她沉默了片刻,再開口,聲音和正常無異:“他知道了這件事會不會影響到你......對不起......”
她有些急切地補上一個道歉,似乎将這件事攬到了自己頭上。
“啊......隻是會被他說一頓,說什麼帶這麼重要的人物去危險的地方,引起條子注意什麼的......”松田箬葉語氣倒是滿不在乎,看得出來她并沒有将這件事放在心上。
她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繼續說着:“說不定會把你的監護權又拿回去,諸如此類的,大概是要給我找點不痛快他才痛快。”
兩個人的交談完全沒有什麼不安和緊張,和姐妹話家常也沒什麼區别。
宮野志保的害怕也隻是擔心琴酒會對松田箬葉不利。
而松田箬葉更多的反而是被卷入意外事件,計劃被打斷的不滿。
經理是很來事的人,手下的侍者很快就準備好了加了蜂蜜和檸檬的熱水。
“稍微等一下吧,”諸伏高明叫住了那個看上去人高馬大,長得有些嚴肅的侍者,表情似乎帶了些歉意,“我擔心你有些吓到那兩個孩子。”
騷亂已經恢複了平和,他聲音大了些,叫着那個守在門邊的,看樣子應該和他是兄弟的青年:“景光,過來一下。”
青年有着一雙大大的貓眼,五官柔和,看着便能讓人一眼生出好感來。
于是諸伏高明将水遞給他,又囑咐他将水送給那兩個孩子,态度也要溫和些。
松田箬葉很快便意識到有人向自己走來,她止住了現在的話題
“我的兄長是一個相當溫柔的人......”她狀似懷念地開口,眉目間不自覺便帶上了幾分笑意。
諸伏景光帶着檸檬蜂蜜水走來時便聽見了這樣一句話。
“幼時我比較遲鈍,鄰居間的孩子便覺得我是個怪胎,總是來欺負我。每當那時,兄長便會站在我身前,”她繼續說着,語氣平淡,“所以哪怕我害怕極了,想起兄長,便也有了力量。”
雖然不理解話題為什麼突然從組織突然跳轉到對一些往事的懷念,但大抵是想起的宮野明美,宮野志保還是頗為認同的點點頭。
“不好意思,”諸伏景光等松田箬葉說完,才帶着些小心翼翼地開口,将兩杯水分别放在她們面前,“沒有被吓到吧?可以先喝點水,警察很快就到了。”
他帶着些哄小孩的語氣繼續說着:“警察很厲害的,将壞人抓到了,你們就可以回家了。睡一覺,做個好夢,什麼都會過去的。”
“你沒必要用這種語氣哄我們,”宮野志保在他說完後,接上了他的話,冷冷的開口,“你應該是警察吧,不忙着找兇手,來這裡煩我們做什麼。“
“其實不是的,我才考上了警校,現在還不算是警察。”他依舊好聲好氣地解釋着,沒有被宮野志保的冷臉吓退,反而蹲下來,讓自己的眼睛剛好可以與宮野志保的眼睛對視。
他笑了起來,體貼地提出他的方案:“我知道你不會害怕,但是以防萬一,我還是留在你們身邊吧,兄長估計兇手還在人群裡面,我擔心你們的安全。”
宮野志保其實向來不擅長和對自己充滿善意的人說話,見諸伏景光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繼續留在了他們身邊,她将求助的眼光轉向松田箬葉。
但,事實上,松田箬葉也沒有如何趕走坐在身邊的人的經驗,所以她也有些局促地坐着。
“我......抱歉,那麻煩你了。”本來要說的話在松田箬葉嘴邊轉了一圈,又被她不動聲色的吞下。
她明白面前的青年也不是什麼尋常人物,便默許了他的留下。
隻是......她有一個小小的疑問,她在心裡默默問出聲來。
“小七,”她詢問自己的系統,“你到底有幾個白月光?”
宮野志保、松田陣平,現在又加上一個諸伏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