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艾聽到什麼東西碎了。
毒霧讓露奈特變得昏昏沉沉,她夢到了很多亂七八糟的事。
她和十幾個小朋友被一輛馬車拉着走,臭烘烘的羊駝擠着她的腦袋;
她站在牢籠裡,四周全是不懷好意的中年男人,他們點評着她的長相,說再大幾歲就好了;
相依為命的朋友為了利益對她捅刀,她扯出胸口的刀刃,冷漠奉還,雙倍、三倍。
不是夢。
是她不願意想起的回憶。
露奈特猛地睜開眼睛,微敞開的窗外晨光微亮,她躺在一張寬敞舒适的床上,額上汗珠密涔涔的。
房間分為兩個區域,一邊是床和衣櫃,一邊是茶幾和沙發,正中間的牆壁上鑲嵌着一個壁爐,裡面木炭泛紅,還有餘溫。
壁爐旁有一扇門,通往洗浴間,露奈特走進去,看見洗手台上擺着粉色的牙刷和毛巾,從邊上那維萊特留的字條可看出來,這是特地為她準備的。
更讓她詫異的是,牆壁上的置物架裡還有一套楓丹風格的長裙。
洗漱完畢,露奈特換上裙子來到那維萊特的辦公室,躊躇了很久,悄悄推開一條門縫,跟一雙略帶疲憊的藍紫漸變眼眸對視上。
露奈特有一種幹壞事被抓包的羞澀,她不自在地将手放在新裙子後面。
關上門,露奈特輕聲問:“那維萊特,你這是……還沒有下班嗎?”
“嗯。”
那維萊特點頭,在露奈特驚訝的注視中停下手裡的工作:“你待會還要上課吧?如果時間不趕,我們可以先去趟婚記庭。”
時間匆忙,沒來得及為露奈特量衣定做,那維萊特隻能連夜去千織屋,憑感覺選了條成品裙子。
藍色的裙子很好地勾勒出露奈特姣好的身材,薄紗泡泡袖下,她纖細的手臂白得晃眼。
很适合她。
那維萊特如此認為。
這個提議幾乎讓露奈特難以掩飾自己的興奮,她平複心情。
禮貌地問道:“沒關系嗎?你工作忙得過來嗎?”
“沒關系,我今晚再加點班,應該能忙完。”
那維萊特沒有說出自己其實不需要睡覺的秘密,畢竟,會顯得跟人類很不一樣。
“好诶,那辛苦你了!對啦,裙子很好看,我很喜歡!”
發現那維萊特出人意料地好說話,露奈特像隻恃寵而驕的小貓,話都多了起來:“不過,你……為什麼會想到給我買裙子呢?”
“聽說女性對婚姻會要求儀式感,所以昨晚希格雯來給你送藥的時候,我問了她領婚姻本需要準備些什麼,她說需要拍一張兩人的合照。我想,你應該會想穿條好看的裙子。”
那維萊特說着,順勢将桌上打包成份的藥遞給露奈特:“希格雯叮囑你,一定要按時把藥吃完。”
那維萊特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讓露奈特十分羞愧。
他如此純情,她卻隻是在……
利用他。
“好的,我會吃完的。”
露奈特一把收好藥,低着頭不敢跟他對視。
她怕她多看一眼,就沒法再堅定地走下去。
那維萊特安排道:“我們先吃早餐,再去婚記庭吧。”
“那我……可能會遲到。”
露奈特似是為難地眨眨眼睛。
她說:“沒關系,我現在還不餓,等領完了我再買些吃的帶去學院就好了。”
“好。”
那維萊特尊重她的決定。
兩人一起走出沫芒宮,迎面就是清晨的朝陽,湛藍的天上白雲點綴其間。
特巡隊、美露莘、趕着去上班的行人,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忙碌中。
突然不知道誰咦了一聲,然後大家都跟着他的視線望來。
“是那維萊特大人!”
“诶?他身邊那位少女是誰,怎麼感覺沒見過,是新來的同事嗎?”
露奈特不習慣處于事件中心,每每她引人注目,都不是好事。
不是被壞人盯上,就是會害兩位哥哥受到懲罰。
感受到露奈特異樣的情緒,那維萊特在心裡暗中分析原因,卻見她下意識地往他身後躲去。
那維萊特提議:“或許我們可以分開走,這樣——”
“不。”露奈特搖頭,“沒關系。”
她一聽“分開”這兩個字,就總感覺事情會有變故。
不就是别人的目光嗎?
他們想看就看好了。
露奈特從那維萊特身後走出來,仰着小臉認真道:“我想跟那維萊特一起走。”
話出口,露奈特才意識到這話有多不妥。
她眼神微躲,紅着臉低下頭。
更要命的認知出現在腦海裡——
她和那維萊特穿着同色系的衣服!
情……
是情侶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