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麼知道?”山崎嶽人震驚地擡起頭,他悄悄看了一眼懵懂的櫻野茉奈,皺緊眉頭,小聲說:“靜奈小姐的妹妹因為輕度的精神分裂症不得不休學在家,靜奈小姐擔心妹妹獨自在家不接觸他人病情會更加嚴重,就拜托我,讓她在不發病時來店裡做些輕松的工作。”
“果然,”諸伏景光露出猜中的自得笑容,他對迷惑的警察解釋道,“到達現場時我發現的第一個疑點就是被害人雙手濺到的血迹。很明顯,櫻野小姐是自己拔出的兇器,這也讓我開始思考櫻野小姐在包庇某人的可能性。”
“我猜櫻野小姐一進入洗手間,便先清除了刀柄上兇手留下的指紋,然後自己握住刀柄,如此一來,就算警察從外來人員犯案這個方向上查不到線索,也可能會認為是櫻野小姐自殺。但無論是外部作案還是自殺,都意味着櫻野小姐不能通過大聲呼救等信号通知外界,因為如果外面的人立刻破門而入,歹徒能瞬間不留痕迹地逃離顯然不太可能,對于自殺的人來說呼救也很不自然。”
“從櫻野小姐在重傷的狀态下還能如常走進洗手間這點來看,她是一個堅強又對自己狠心的人。為了盡快讓外界發現洗手間的異常,她賭上自己的性命做了一個冒險的決定——靠近門邊拔出兇器,讓血流出去提醒外面的人。”諸伏景光頓了頓,“但這樣又出現了一個新的疑問。”
“其實櫻野小姐不做任何舉動,在洗手間内呆上二十分鐘半個小時,也總會有人覺得不對來查看的。貿然拔刀導緻大出血和二次傷害的風險,比讓刀保持不動減緩出血,晚一點再被送去醫院的風險還要大得多,為什麼櫻野小姐甯願冒險也必須盡快讓自己被發現呢?”
諸伏景光環視一圈,似乎是在欣賞大家沉浸在他的推理中震驚又不解的表情,實則隻是想看看波本的反應。
波本卻看上去對他的推理沒有多大興趣的樣子,隻是用很難看懂的眼神盯着他。
諸伏景光來不及揣測波本的想法,隻能先把推理進行下去:“當嫌疑人範圍縮小到山崎先生和櫻野茉奈小姐時,一切就很明晰了。洗手間的窗戶尺寸狹窄,隻能勉強讓身形瘦小的人通過,山崎先生是體型健碩的成年男性,自然會被排除嫌疑,但在女性中身材都算嬌小的櫻野茉奈小姐,從窗戶進入并非不可能的事。”
“所以,靜奈小姐要趁茉奈小姐還在店内招待客人,沒有去外面扔垃圾或者做别的會消失在大家視線以外的事情之前,讓自己被發現。這樣,就能保證精神不宜受刺激的妹妹免除嫌疑,不用被警方針對式盤問。”
目暮警部眉頭緊鎖:“這麼說你認為櫻野茉奈是兇手?”
“是的,”諸伏景光肯定地回答,“但我想也許櫻野茉奈小姐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兇手,不然她的演技也太過逼真了。”
櫻野茉奈茫然地看着他,眼中噙滿困惑的淚水。
他掩飾好心中的悲憫,用理智過頭甚至帶着點咄咄逼人的語氣道:“精神分裂症患者在發病時,如果出現幻覺、妄想等症狀,有一定可能會因為錯誤感知而出現攻擊他人等過激危險行為,但由于疾病導緻的結構異常,同時也容易出現發病時的記憶障礙,某些抗精神病藥物也可能加劇這一點。”
“我猜測,茉奈小姐的病情可能進一步加重了,在她并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她突然發病捅傷姐姐,而後又忘記了這一段記憶。”
“我……怎麼會?”櫻野茉奈無助地搖頭,但突然間,她的動作僵住了,她凝視着虛空,好像想起了什麼,喃喃道:“是在休息室的那個時候……”
她雙手捂着臉,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上,淚水如決堤般湧出:“姐姐——我都做了什麼啊?”
整個洋食屋靜默下來,隻聽得到櫻野茉奈痛苦的抽泣。
“目暮警部!”
正在這時,一位警官喜氣洋洋地打斷了沉痛的氣氛:“醫院打電話說,被害人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等麻醉效果過去後應該就能醒過來。”
“太好了……”在場衆人都松了一口氣。
兩位警官扶起癱倒在地上不知是哭是笑的櫻野茉奈,目暮警部則走近諸伏景光。
“你是這屆警察學校的學生?”他拍了拍諸伏景光的肩膀,鼓勵道,“幹得很棒,你未來一定會成為優秀的刑警的。”
“謝謝警部。”諸伏景光有點害羞的笑了,躊躇了一下說,“我能明天再去補筆錄嗎?其實我是和朋友約在這裡吃飯的……”
“沒問題,你們今天也受到驚吓了吧,你和我的部下留個聯系方式,明天直接到警視廳來就行。”目暮警部心情頗好,大手一揮便同意了。
諸伏景光感激地交換了手機号,終于能把注意力放到他最大的麻煩上。
他邁着輕快的腳步來到波本身邊,歪頭露出一個隐含着炫耀的笑容:“我表現得怎麼樣,zero?”
“很厲害。”波本彎着眼睛誇獎道,“我聽到你和警察說明天再做筆錄了,現在要不要先回我家,我們随便吃點什麼?”
諸伏景光忙不疊地點頭。
他回顧了一下自己的表現,既在波本面前展現了自己的推理能力,也沒有太崩人設,他自己反正相當滿意。
所以這應該算是過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