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男子沉默了一會兒,低聲回答:“徐玕。”
“你是做什麼的,為什麼來幹這個?”中年男子繼續發問。
徐玕沒有回答他的話,又過了片刻,才道:“我能打敗段鐵塔。”
“口氣不小。”中年男人笑了一聲。這時,月影移動,年輕人的臉從一片漆黑中露了出來。
中年男子愣住了。月色仍然昏暗,但他隐約瞥見,年輕人雖然瘦,但棱角分明,輪廓深邃,在月光下的顯得俊美而威嚴。他此時低頭看着自己,濃黑的眉微微挑起,雙目閃爍着淩厲的光芒。
中年男子本是這桑家瓦子的老闆,姓陳,名餘萬,他将這桑家瓦子經營至今,自覺什麼樣的人都見過了,可這個叫做徐玕的人周身的氣勢讓他心中打了個顫,身體不覺微微向後傾去。
“有點意思。”陳餘萬回過神兒來,站直了身子,往後退了兩步:“小子,我不管你是什麼人,隻要你來到桑家瓦子角抵,隻要你想要錢,你就得聽從我的安排。”
“……眼下你不準赢,隻準輸。什麼時候能赢,我會告訴你的。打五場,你盡管開個價吧。”陳餘萬把緞袍一甩,轉身走了。
“等等。我要帶個面罩。”徐玕叫住了他。
陳餘萬腳下一頓,沒有回身,隻是點了點頭,對管事的道:“好。”
管事好奇道:“我看這徐玕相貌出衆,也算是個招攬客人的噱頭,何必給他戴面罩?”
陳餘萬神秘的笑了笑,沒有說話。他回頭一望,夥計們開始忙忙碌碌,準備讓徐玕上場。彎着腰幫他整理衣袍的那些人在原本就高大的徐玕跟前,就如同一群侏儒一般。
徐玕仍然昂然立着,一動不動任他們擺布,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比初冬空氣更讓人寒冷的煞氣,讓陳餘萬心裡多少有些不安。
陳餘萬又往後看了一眼,快步往角抵場邊燈火輝煌的酒樓走去。
……
“我的天呐,知風你這個白癡你又繞回來了!”
“别轉了,譚知風你今晚就睡橋洞底下吧,再怎麼樣你也會回到這裡。”
過了小半個時辰,譚知風發現自己好像一直在原地打轉,沒辦法,他不認路,街上又沒人,他簡直都快繞暈了。
“别說了!”譚知風自己也有點抓狂:“你們倒是出來一個人幫幫我啊!”
“麥……麥……巷……”男孩的聲音在一片安靜中響了起來:“麥什麼……知風哥哥這個字念什麼……”
譚知風往身旁一望,這是一條狹長而偏僻的小巷子。對面巷口處,赫然寫着“麥稭巷”三個大字。
譚知風:“……原來就在這兒。”
筐裡叽裡咕噜一陣氣憤的譴責聲。譚知風卻站在巷口發起愁來——雖然終于找對了地方,但這麼晚了,找誰租房子?一陣陣寒風吹過,他悲切的感到他的同伴們說的可能是真的,今天他們要露宿街頭了。
譚知風記得給他指路的年輕人說過,這巷子裡住的都是趕考的書生,說不定有人肯發發善心,讓他們免于在橋洞子底下中度過來到開封的第一個夜晚。
他走進巷子,往兩邊看着,并沒有一扇門看上去比另一扇門更面善,他閉着眼走了幾步,鼓起勇氣,擡手要敲,沉默了很久的筐子裡,那個冷冷的綠衫少年忽然道:“譚知風,巷口有人。”
“呦,你得小心點,這人晃晃悠悠,不是個酒鬼就是要飯的。”少女加了一句。
“或許……他、他隻是想打個劫?”男孩結結巴巴的問。
譚知風回身注視着巷口那一團黑影,那人彎腰站着,扶着牆,好像正在喘氣。“啊……”下一瞬間,筐裡傳來的是少女破壞力極強的尖叫,和由遠及近的馬蹄聲。
譚知風真切的感受到了危險的來臨,巷子裡除了他和巷子口離他幾步遠的地方外那個衣着破爛,腳步踉跄的家夥之外原本空蕩蕩的,但不知何時,一匹飛奔的馬忽然從他身邊掠過,直愣愣朝巷口那人沖去。
“小心!”譚知風趕緊喊道,巷口那人聞聲猛地擡頭,朝譚知風這裡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