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熱……
澤田熏翻了個身,順勢踢開了被子,露出白白的小肚皮,還用手撓了撓。
少頃,一隻冰涼的手探出,瞧着比澤田熏的手還要小上一些,任勞任怨地替她拉起被子蓋好,動作很熟練,顯然在這短短的幾個時辰内已經做了許多次。
但這一次似乎有所不同,隻見床上熟睡着的幼崽眼皮子動了動,就要醒來,一陣微風吹過,床下幫忙的小家夥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澤田熏睜開眼,先是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又拍了拍臉,眼睛一亮。
她不難受了,可以不用再喝苦得要死的藥了!
“鶴丸!你看,”我好了欸,“……鶴丸?”
沒有回答。
她此刻才後知後覺自己身處的陌生環境,她掀開粗糙的麻被,四處張望。房間的主人顯然家境并不算好,屋裡到處透着樸素和簡陋的痕迹,盡管如此,床邊和窗戶上還是懸挂着木編或草編的小動物,為這個小小的房間增添了不少亮色。
簡單卻溫馨,但不是澤田熏有記憶的任何地方。
沒有熟悉的大人,又一次離開了漸漸熟悉起來的場所,淚水一點點在眼眶裡蓄積,先是細微的啜泣,而後澤田熏忍不住,不顧一切地放聲縱哭。
裡屋裡小孩嚎啕的哭嚎終于引起了屋外工作的兩位老人的注意,他們掀開草簾,擔憂地快步走向那張不大的木床。
老婦人心疼地抱起女童,邊拍邊哄道:“乖乖,不哭了乖乖,奶奶在、奶奶在……”
澤田熏揪着老婦人的袖子,在她富有節奏的輕拍和熟悉的動作中,慢慢停下了大哭,隻偶爾漏出幾聲泣音。她的小臉哭得通紅,瞧着十分可憐。
她委屈巴巴地靠着老婦人,細聲細氣地問:“我這是在哪裡呀?”
老婦人慈祥地對她說:“這裡是藤野之森,小乖乖,你還記不記得自己以前住在什麼地方,父母在哪裡呢?”
她和她的老伴讨論了一下,這個孩子突然出現在他們的房前,就像守護森林的神靈特意送來的一樣。但如果有可能,他們還是希望把這位孩子送還給她的父母。
藤野之森,沒聽說過,這是哪裡?
澤田熏懵懵懂懂地咬着指甲,說:“我之前住在一個很大很大的屋子裡,鶴丸說那叫本丸,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回去,小狐狸也不在,它應該會來找我的……”她記得狐之助說的,她簽了什麼契約,他們已經綁定在一起了。
她突然洩了氣,“至于爹爹和娘親,他們應該不在這個世界叭。”
夫妻倆顯然是誤會了。
他們彼此看了看,老婦人下定決心,小心翼翼地問:“那小姑娘,你願不願意先暫時在我們這裡住下?”
她和她的愛人,的确都非常喜歡孩子。
澤田熏歪歪腦袋,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夫妻倆緊張地看着她。
她一下就笑了,響亮地親了老婦人的側臉一口,甜蜜蜜地說:“我才要謝謝奶奶和爺爺願意收留我!”直把後者高興得合不攏嘴。
老婦人麻利收拾出自己女兒年幼時穿過的衣物,給明顯衣着不合身的澤田熏換上,再把她換下的衣服好好收起。緊接着,她又用一雙巧手打理了澤田熏睡得亂糟糟的頭發,幫她紮了兩個漂亮的小辮。
這一收拾,本就長得玉雪可愛的澤田熏被打扮得更加漂亮,像個生活在森林裡的小小精靈,充滿着蓬勃的生命力。
衣服其實有點磨到她嬌嫩的皮膚,但澤田熏摸着新紮的小揪揪,隻高高興興地說:“謝謝奶奶,我好喜歡!”
之前太宰試圖給她紮過頭發,但把她弄得好疼,她就再也不要别人給她紮了,太宰,不會裝會,壞!
哐當!
澤田熏看了眼老奶奶笑呵呵的臉,摸了摸耳朵,奇怪,是她聽錯了嗎?
她在這裡生活了幾天,總是能聽到屋内奇怪的聲響,但一問爺爺奶奶,卻發現隻有她一個人能聽到,慢慢地,也就習慣不将其當作一回事。
普通的一個下午,澤田熏搬着小闆凳坐在小木屋的門口,望着門前波光粼粼的小池塘發呆。
她在思考一件很嚴肅的事:她要怎麼做,才能讓一把刀變成一個人呢?
沒有人教過她呀。
澤田熏小大人似的歎了口氣,原來一把刀真的可以變成人啊,她還以為大家都在玩reborn叔叔超喜歡的cosplay遊戲呢。現在,似乎隻有她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不會變成刀的也沒有酷炫異能的人類。
好傷心。
此時在不遠處圍觀幼崽發呆的妖怪們竊竊私語。
“她是不是不高興?那兩個人類是不是也不知道怎麼養她?”
“聽城裡的大妖怪說,人類不高興就會被養死的!”
“真的嗎真的嗎?那該怎麼辦?我不想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