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被打開,一個侍者走進來,默不作聲地收起放在門邊的空餐盤,又倒退着退出去了。
他從頭到尾沒有說話,像是一片安靜的影子,但這并不能削減這一場景的詭異之處——畢竟這棟建築裡收餐盤的向來是機器人。
琴酒什麼都沒說,隻是沉默地注視着對方完成這一行動,他的目光在對面烏丸蓮耶微笑的臉上一掃而過,随後低下頭繼續看資料。
這回的資料内容比之前那次要多不少,但因為琴酒看得很快,所以還是沒幾分鐘就放下了,烏丸蓮耶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您有中意的人選嗎?”
琴酒沒有第一時間回話,他微微垂眸,不知是在沉思還是神遊地沉默片刻,開口突兀地問道:“我有孫女了嗎?”
一陣尴尬而茫然的沉默過後,烏丸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我和她不是那種關系……她也不知道您的身份。”
“哦,”琴酒點點頭,像是松了口氣,“我還以為你想讓我見見後代。”
“很遺憾,如果您沒有其他我不認識的後代,那麼您在這世上的後代就隻有我了,”烏丸聳肩道,“不過,您是怎麼認出她是……她的?”
琴酒似乎并沒有理解這個問題:“什麼?她在僞裝男性嗎?”
這樣直白的困惑讓烏丸輕笑出聲:“莎朗遇到了不得的對手了啊。”
他低下頭拿出發了什麼消息,然後擡頭笑道:“雖然不是後代,但我确實打算讓您見見她。”
片刻之後,侍者再次推開門,這次他徑直走向了坐在桌邊的二人。
“這是Vermouth,”烏丸蓮耶微笑道,“她是我所信任的。”
他轉向依然沉默的侍者:“别繼續了,莎朗,Gin一眼就看出來了。”
面目平庸到模糊的侍者偏了偏頭,露出完全不符合這張臉的妩媚笑容,她擡起手,握住自己的頭發一用力——把頭套整個扯了下來:“是嗎,真不愧是Boss選中的人啊。”
琴酒擡手按住太陽穴——要不是突如其來的頭痛,他大概會為這精彩的表演鼓掌:“你這才是……出乎意料。”
其實方才他的視力模糊,根本沒看清這人的臉,此時面對變臉魔術,才覺察到此人技術精湛。
組織裡這般卧虎藏龍,怎麼還會搞成那個鬼樣子……
頭套下的貝爾摩德有張非常漂亮的臉,她微笑着在桌邊坐下,姿态也充滿了女性魅力:“多謝誇獎,Gin。”
琴酒沒有再回話,他等到頭痛平息,才看向烏丸蓮耶:“這才是您為我安排的搭檔?”
嚴格意義上來說,她應該是除了烏丸蓮耶本人之外,琴酒見到的第一位真正的組織成員(伏特加顯然不應該包括在内),既然并無血緣關系,卻能得到這樣的信任,貝爾摩德擁有的顯然不隻是這一手僞裝技巧……她對這個地方很熟悉嗎?
“我想,在搭檔之前總得見一面。”烏丸蓮耶點頭。
琴酒的目光終于轉回貝爾摩德身上,女人微笑着回望,眸中躍動着一點好奇。
她确實很好奇這個讓boss将她召回日本的“新成員”。
既然他住在這裡,那必然不是什麼普通的組織成員,不過貝爾摩德離開這裡太久,無法斷言對方到底是什麼來頭,隻能從boss的重視程度來推斷,“琴酒”絕不是那種可以被随便消耗的産品。
在來這裡之前,她還奉boss的命令,從朗姆手上拿了一大批新成員的資料——好像就是琴酒面前那些——雖然都是非常優秀的人才,但那才是消耗品。
能夠一眼看穿她的僞裝,對方的實力應該也不錯,不過,畢竟一直住在這裡……如果自己和他搭檔,哪怕隻是一兩個任務,應該還是能探聽一點消息的吧?
boss既然選擇了自己擔任琴酒的“引路人”,應該不會在意她這點小“愛好”。
“抱歉,請恕我拒絕。”
正當貝爾摩德思索的時候,琴酒已經果斷地開口了。
女人一時詫異,甚至都沒顧得上郁悶自己被“拒絕”了:她還從沒見過有人敢這麼直白地拒絕boss的安排,雖然boss近些年對組織的管控放松了不少,但一旦開口,還是說一不二的,哪怕是要推脫,也該掌握點語言的技巧……
她下意識地去看烏丸蓮耶的臉色,更驚詫地發現,老人隻是微微皺眉,并且在一瞬間就舒展開了:“原因呢?”
“剛才我已經選好了,”琴酒從面前那堆紙張裡抽出一張,從他甚至沒低頭看一眼的動作來看,那個“已經”的水份不小,“我想要的搭檔。”
男人将那張紙舉起來,表情看着一本正經,烏丸蓮耶看了眼紙張上的内容,神情突然變得有些奇異:“你又選了瓶威士忌啊,……G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