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們的新任監督，貝希摩斯先生，接下來一段時間将由他負責你們小分隊的研究項目的安保問題。”特巡隊隊長向逐影庭的年輕人宣布了人員調動事宜。

監督是一個新設立的職位，這還要歸功于他們剛吸納進來的天才——阿蘭·吉約丹先生。他搞出的新式發條機關光是對沖測試的動靜，就能讓整個楓丹廷抖三抖。

很快沫芒宮就接到了大批投訴，反對派也借此機會向最高審判官施壓，由于沫芒宮最近人手确實不足，那維萊特隻好選擇貝希摩斯。

貝希摩斯一個人就足以應對吉約丹奇思妙想的産物，能減少警備隊人力物力和受傷事件。互相合作幾天後，阿蘭也很滿意新監督，他可以将測試功率開到最高，還能讓貝希摩斯親身記錄，完美準确得到所有數據。

在逐影庭的工作其實很輕松，阿蘭又不會時時刻刻去實地測試，大部分時間還是在敲敲改改，貝希摩斯無聊到帶了好幾本小說來工位上看。

“《琺琅眼睛的姑娘》？”阿蘭從貝希摩斯背後路過，隻是掃到一眼角色名字就認出了這本書的名字。這本小說在他小時候曾被搬上劇院演出，而首映的第一幕幕間休息時，災禍降臨了，劇院變成了殘垣，舞劇再沒了下一幕，阿蘭也再沒見過親生父母。

瑪麗安起哄：“哇，監督你也看愛情小說呀！”阿蘭那個灰白頭發的助手又請假了，所以今天還是安在幫忙，貝希摩斯都快忘了原本那個助手長什麼樣了。

“沒有。這是那維萊特的。”貝希摩斯果斷甩鍋，他才不愛看什麼愛情小說。

這個回答不僅讓瑪麗安又一次‘哇’，連阿蘭都為之側目，想不到堂堂最高審判官居然會愛看這個。

貝希摩斯：“……”

那維萊特家裡唯一有點生活痕迹的除了他那一牆壁擺放得整整齊齊、幹幹淨淨的杯子，也就那些亂七八糟的小說了，貝希摩斯倒沒覺得那維萊特有多喜歡愛情小說，明明是你們楓丹人愛寫，市面上基本全是愛和羅曼蒂克的文本。

相比之下，那維萊特明顯更寶貴他那些杯子。

“咦，這些橫線是監督畫的？”瑪麗安問。

“對，我雖然能讀懂個大概意思，但是不太明白這些時态用法，那維萊特說我可以标出來，有空去問他。”那些作家一寫東西就使用文绉绉的用詞、快被日常淘汰的語法，貝希摩斯也就從詞根上連蒙帶猜。其實這也是貴族和平民的顯著差别之一，平民大多數隻會說，一動筆就全是語法錯誤。

搞得越晦澀難學，就越能凸顯出貴族的上流。當然，這也讓楓丹語的表達更準确，沒有歧義。貝希摩斯還是覺得稻妻語更好學一點……

瑪麗安：“問我呀問我呀！”她可是自然哲學學院優秀畢業生，一點文法而已，肯定沒問題！

“行啊，你不忙的話。”

然後……然後就有問題了，畢業了好多年加上太久不寫文書工作，安也有點忘了……阿蘭就更不用說了，他當年在讀的時候就看不上‘自找麻煩’的語式，‘大白話’就夠用了，他甯願去破譯古雷穆利亞文字都懶得浪費時間學這個。

“哈…哎呀，監督，哥哥好像在叫我們，快過去看看他吧。”瑪麗安轉移話題。

“好好，自然哲學學院優秀畢業生，我們走吧。”

攻堅特化型人形發條實驗機3.4号已經在空場地上咯咯得活動四肢，它的手臂上裝載着火铳，胸腔位置除了配置了荒芒能源外還搭載了榴彈發射器。

阿蘭還在調試，貝希摩斯看着他，倒是覺得阿蘭挺像小說裡的怪老頭科培琉司，隻擺弄機械人偶，被整個村子孤立的發明家。

*

所以，執律庭的人手去哪兒了呢？……答案是沫芒宮前廳。

舊貴族很快放棄了針對吉約丹，是因為他們突然找到了新的破題點——投訴。

這要從幾天前說起。

前兩天沃特林的下屬加裡下班時，在高橋上遇見了一名輕生的男子，喝了不少酒，顫顫巍巍地站在橋邊，腳下就是深水。

加裡顧不得太多，他大聲呵斥男子，趁對方沒反應過來的那一刹就撲身過去救下了他。

本以為事情就該這樣結束，結果加裡第二天就停職等待調查。原因是醉酒跳河男前來投訴他态度惡劣，故意恐吓他，萬一厄運降臨他怕是要被吓到腳一滑掉進海裡。

跳河男要求執律庭嚴肅處理涉事人員，并向他道歉。

分明是無理取鬧、胡攪蠻纏，警備隊本來想把人趕走，但沒想到門口聚集了大量報社記者，這下暴力執法的帽子算是扣上來了。

一時間衆人懷念起前代水神厄歌莉娅大人的寬松治理，認為那維萊特是異鄉人，他們需要新水神！

比起鄰國璃月的神明一年一次露面，厄歌莉娅的治理手段确實能讓楓丹和蒙德追逐一下‘自由之國’的名頭。厄歌莉娅一生的大半時間都在監牢之中「贖罪」，她根本不治理。即使是成為水之魔神後也很少理政，楓丹的大部分權力都被一小撮自诩貴族的人攫取。

現在他們成了壓在楓丹人頭上的巨石。

而那維萊特一系卻想撼動他們無法無天的統治政權，他們當然要孜孜不斷地回敬那維萊特。

楓丹律法中明确規定公職人員要态度親切對待群衆，現在舊貴族抓住了這一漏洞，大肆宣揚。

沫芒宮前廳的人流絡繹不絕，沃特林頭都要大了，他真想暴力執法給這些人看看。

可那維萊特依舊穩如死水，沃特林覺得這個形容不太好，但又想不到更恰當的。總之，他得說，最高審判官身上有股奇特的、無與倫比的力量，隻要那維萊特露面，他們這些追随者就能安定住。

不利的局面持續了一段時間後終于被打破。

這中間，阿蘭·吉約丹出了不少力，瞬間成為了全國知名的火熱人物。

吉約丹的‘小發明’（他自稱）開始推行試點使用，那維萊特緊接着推動新法，發條機械執行期間需要公民協從，如若不然将立刻采取暴力手段，望廣大群衆配合。

同時，查封了幾家不合規報社後，沫芒宮也逐漸拿回了輿論權，民衆也很滿意治安效果，自發為官方說話。

現在的一線執法者，是發條機關。舊貴族傻眼了，這下投訴誰？發條機關的程序可都是嚴苛設定好的，配合了就肯定不會受到傷害，你說服務态度？哪個好先生去跟鐵塊說态度啊。

而阿蘭·吉約丹，那些報紙吹得天花亂墜，被譽為楓丹的‘奇械公’，哪成想半年後官方真為他頒發爵位和該稱号（這個稱呼很合适），更爆炸的後續是——阿蘭嫌麻煩給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