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的路上，貝希摩斯就有了個想法。他摸不準水神這麼做的原因，但知道水神這麼做的結果。

顯而易見，“結果”就是，僅憑一封信，在他之前把水龍截胡了。

因和果不需要都弄懂，他忽然咬了一下牙，然後跟那維萊特說了他的計劃。

計劃很見效。

對芙甯娜威逼利誘怎麼質疑都沒用，他也不能真跟一個普通人動手，幹脆讓那維萊特辭職。

剛挂上餌，立馬就釣到了“大魚”。

“大魚”歪頭笑了笑，“你們好，那維萊特，和——貝希摩斯？”她沒想到會有這樣一個人出現，打亂了她的計劃。

與奧羅巴斯類似的氣息終于在這個少女的身上顯現出來，貝希摩斯警惕起來。

感覺并不是很強，但實力這種東西誰說得準呢？不真槍實戰做過一場就永遠不知道赢家是誰。

“請不要緊張，我并沒有與二位為敵的意思。”水神撿起了随便擺在地上的道具劍，不，不能隻算道具，那是純水騎士伊黎耶的佩劍，是真品。

水神斂去懷念之色，接着道：“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芙卡洛斯，可以說，芙甯娜是我作為人的一面，我是水神那一面。”

“我隻是想和水之龍做筆交易。”芙卡洛斯将那柄流湧水色的佩劍珍重放好，“我歸還你缺失的水之大權，你給予楓丹人，應有的人權。”

芙卡洛斯将楓丹人的來曆娓娓道出，“蜥蜴的白骨化作粘泥，天鵝于此誕生”，厄歌莉娅憐憫死去的生命，于是純水精靈自龍族死後的殘軀誕生。後來純水渴望人的世界，厄歌莉娅又用她所占據的權柄，滿足了純水精靈的願望，将他們拟态成了人類。

厄歌莉娅本就是天空創造出來占據胎海權柄的，她濫用權柄，天空為她制定了惡意的懲罰——帶着說不清的意味，這懲罰是一則預言，不知未來的何時，洪水會再度降臨，溶解所有楓丹人。

水神會在王座上，迎接終局，眼睜睜看着同胞溶解，作為厄歌莉娅和純水精靈昔年竊用胎海權能的懲罰。

芙卡洛斯将楓丹人所謂的原罪講述完之後，開始亮出她的籌碼，“我沒有完整的、操縱胎海的權能，那維萊特也沒有，水龍身上剩下的權能，連當年天上的那位都剝離不幹淨，我就更加不可能了。”

“那麼就隻剩下唯一的方法了，我将水神享有的權力，歸還給你。”她的話極為冒犯，卻也坦誠，這是個走陽謀的操盤手，更難對付。

“你要怎麼還？”貝希摩斯不太相信水神能這麼好心，“就不怕我們直接動手搶？”

芙卡洛斯搖頭，“塵世七神的神座才是桎梏古七龍權能的關鍵，即使你能強到把現七神都殺死，那也無法奪回你想要的，神座未毀，自會有下一任七神誕生。”

這是屬于七執政才能知道的秘聞，貝希摩斯也不确定真假，但這個交易對他們來說沒什麼虧損，隻是讓楓丹的拟态人類擁有正常人的身體而已。他望向那維萊特，那維萊特輕輕點頭。

還剩最後一個難題——七神的神座要怎麼毀掉？

芙卡洛斯将視線投向身後的谕示裁定樞機，它大概是現任水神唯一的神迹，傾盡了她全部神力。芙卡洛斯将自己的意識和芙甯娜置換，現在芙甯娜的人格正沉睡在谕示裁定樞機中。

“每一場審判，谕示裁定樞機都在收集民衆的信仰之力，積攢律償混能。”芙卡洛斯曾是親近人類的純水精靈，也是愛人的魔神，“人類是完美的存在，是一場美妙的歌劇，單單是他們的信仰就擁有着如此強大的力量。”

芙卡洛斯接下來對人類的歌頌，貝希摩斯左耳進右耳出，這套說辭真耳熟啊，奧羅巴斯也愛這麼叨叨，他有時候真的懷疑魔神是不是都被天空洗腦了。

純水精靈喜歡跟人類玩，直接幻化個人形不行嗎，非要不可逆轉的變成人嗎？他不理解，他也懶得問。

“打斷一下，你要靠律償混能炸了水神神座是吧，接下來呢？不能炸完什麼後果都沒有吧。”貝希摩斯不想聽那套愛人的發言了，人是有好的一面，但也不能忽略人的惡。

芙卡洛斯依舊笑盈盈的，并未生氣，“神座崩毀，大概天空會降下對水神的死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