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樂絲向布魯斯點了點頭,把花放到桌子上後選了個離他不太遠,但也不近的位置上坐了下去,似乎是因為察覺到了她的刻意疏遠,布魯斯沒有對她說第二句話,兩人一同沉默的坐着。
“兩位,晚上好啊,”一道嘶啞難聽的聲音突然響起。
聽到聲音桃樂絲轉動着樹枝,盯着聲音的來源——布魯斯的影子,今晚的主人在的影子中浮現了出來。
它像是用肉塊堆積粘黏起來的,足足有3個布魯斯那樣龐大,勉強看得出來是個人形,一層層的似乎要流出來的肥肉将面料極好的西裝撐到變形,它的頭如同一個腫瘤按在身體上,沒有毛發,五官相互擁擠在一起,眼神不好的人根本分不清哪個是眼睛,哪個是嘴巴。
比它的外貌更可怕的是它的氣味,一種根本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惡臭,僅憑着臭味她就辨認出來者是誰,膿包與淤泥之子,增惡的化身——索諾澤。
布魯斯發現自己被一股強大、無法反抗的無形力量壓住了,一動也不能動,而且在聞到那股惡臭的瞬間,他腦袋開始劇烈的疼痛,仿佛下一秒就要炸了一樣。
棕發少女看了他幾眼,朝他撒了一把金色的粉塵,他身體上的不适感全然消失,但随着而來的是一種奇妙的眩暈感,在眩暈之中,他好像聞到了阿福煮的咖啡的香氣,他幾乎沒有猶豫的往自己身是紮了一針,但無濟于事。
“這幅軀殼真的比您的在地獄裡的那副還要醜陋,我親愛的增惡之主,所以您大駕光臨人間是為了什麼?”桃樂絲站了起來,語氣謙卑地奉承着索諾澤。
她的低姿态讓索諾澤笑的合不攏嘴,它的牙齒漆黑且奇爛無比,一張嘴,口水就連成一條線流了出來。
“你的性命,我的小報春花,”索諾澤憑空變出一支盛開的蝴蝶蘭遞給桃樂絲,“很适合出現在你的葬禮上,我也不想殺死你,但我和戴維神父有一份契約,我必須殺死殺害他的人。”
她接過蝴蝶蘭,它是一支真的蝴蝶蘭,剛和鍊接着它的枝條分離,還帶着山谷裡清新的香氣,它的出現或多或少緩解了索諾澤的味道帶來的不适。
她知道索諾澤并非是為了契約來殺她的,它是為了有正當理由殺死她才簽的契約,自從弗洛尼爾搶了它看中的靈魂後,它就一直懷恨在心,謀害弗洛尼爾它連肖想都不敢肖想,于是就想着拿她撒氣,可惜她也不是好惹的。
“請問我在臨死前能問一句,是誰教您可以拿這位闊佬來威脅我的出現的?是不是那位約翰·怎麼還不死·康斯坦丁。”
“吾愛,你這話說的我很傷心,”
康斯坦丁的聲音絲毫不突兀地響起,他從門外走了進來,依舊那副鬼樣子,髒兮兮的金發和破舊的卡其色風衣,他手上拿着一瓶沒有标簽的葡萄酒,雙頰微紅,走路搖晃,醇厚清甜的酒香在他出現的瞬間充滿了整個倉庫。
兩人一惡魔都不受控的咽了咽口水。
“你老人家對我可真是太好了,”桃樂絲對康斯坦丁比了個中指,嘴角不受控的揚起,多年的默契讓他們之間不需要言語就知道對方腦子裡想着什麼鬼把戲。
康斯坦丁灌了一口酒,“吾愛你要知道天底下沒有比我更好的朋友啦。”
她翻了個白眼,“别咒我,求你。”
“好了,舊友相逢的戲碼到此為止,”被忽視了的索諾澤不悅地打斷了兩人,“我有些趕時間小報春花,我隻給你十分鐘考慮自己死法。”
真是有夠關注她的,桃樂絲看了一眼約翰手裡的酒瓶,勾起嘴角,“我想在臨死前完成一個小小的願望。”
索諾澤睥睨着她,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要的就是它傲慢,在對方的傲慢中,她輕松甚至能可以說愉快的心情是因為放棄抵抗。
“當然,我的小報春花。”
得到意料之中的同意後,她側頭看向好像置身事外的地獄神探,“我希望能和我的親人朋友們喝一杯。”
“你真是死到臨頭還惦記我的東西,”康斯坦丁歎了口氣,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了四個酒杯,然後給每個杯子倒滿酒,用魔法送到了人和惡魔手上。
他率先舉起了酒杯,“讓我們舉起酒杯,祝賀我們敬愛的普米勒即将離開這個操蛋的世界去享受地獄的烈火。”
桃樂絲和一直沉默的布魯斯舉起了酒杯,索諾澤在短暫的思考後也舉了起來,這酒太過誘人,它的色澤完美,氣味更是天上地下少有,就算是耶稣賜下的葡萄酒似乎也比不上它。
布魯斯在那仿佛永遠不會停歇的眩暈感中,背叛了自己的原則,他不受控喝了一口。
桃樂絲和約翰隔空碰杯後笑着對飲,然後一同看向索諾澤,看着它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陶醉在那獨一無二的感覺之中。
很快,很快索諾澤就感覺不對勁了,它感覺流進它身體裡不是什麼瓊漿,而是熾熱的岩漿,那液體燒灼着它的每個部位,在它根本無法忍受的疼痛中,它明白它剛剛喝下了什麼。
聖水,很多年前,地獄神探即将被癌症奪走生命時,他用同樣的招數将那位能用手指碾死索諾澤的初堕者送回了地獄,保住了自己朋友的靈魂。
“你們這群賤人!”索諾澤搖搖欲墜的朝着桃樂絲和約翰沖去,但它沒邁出兩步就倒了,它的身體開始像盛夏烈日下的冰淇淋一樣融化,他憤怒地叫嚣:“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後悔今天的所作所為,我要用你們的靈魂做廁紙!”
“不會有那一天的,”桃樂絲往她的左輪裡塞了一顆金色的子彈,然後對準了索諾澤的眉心。
惡魔不能殺死,隻能驅趕回地獄是很多人都有的錯誤想法,隻要夠強大,或者找對方法,用對工具,沒有什麼是殺不死的。
“桃樂絲·伯恩,我詛咒你,詛咒你永遠不能得償所願,”在那顆由布裡吉德女神打造的子彈射進索諾澤之前,它說完它最後的遺言,話音剛落它就徹底變成一灘淤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