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言笑笑深深地呼吸着,她沒有忘記自己來之前做的決定,現在或許就是那個恰到好處、水到渠成的時機。她為自己壯着膽,就要說出來那些就快壓不住的心思。
“聶清湛,我……”
然而聶清湛在這一刻,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
“言笑笑!”他幾乎是急切地打斷了她。
言笑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聶清湛與她對視,神色和她一樣緊張。
“我……我要走了,否則趕不上校車。”仿佛敗下陣一般,聶清湛匆匆低下頭,起身收拾東西。
言笑笑的眼淚,一下子争先恐後湧滿了眼眶,她要非常使勁地咬着牙,才能忍住不讓它們落下來。
他果然是明白的。原來她這麼好懂,剛有些意思,就被他堵回去了;原來尚思弦說的是對的,他們能一直做普通朋友,是因為有人沒有那個意思。
他不讓她說出來,言笑笑也該明白了。
之後言笑笑便不再主動給聶清湛發一些沒話找話的話題了,倒是聶清湛找過她幾次,問她學習怎麼樣,曲子練得怎麼樣。
他依然是對她很好的、亦師亦友的學長,言笑笑努力讓自己轉變心态。
畢竟他是個很好的人,就算不喜歡她,就算僅僅是出于他本身的善良,他對她的諸多幫助也是真的,他對她的維護是真的,他給她的一切都是真心的、坦誠的。
哪怕那天他制止她表白,從本質上來說,也是保全她尊嚴的善意行為。
所以即使得不到,言笑笑也依然要感激他,敬重他,她也得做個心無旁骛的朋友,在任何她可以幫到他的機會下,用真心回報他的赤誠相待。
于是言笑笑依然按照聶清湛給的方法自習,按時上每一節課,在以往聶清湛帶她的日子裡,自己主動去音樂教室練習竹笛。
聶清湛搬了校區之後其實挺忙的,有時候也沒時間坐車來參加樂團排練,言笑笑意識到自己不能什麼都依賴他,自己在網上搜了不少花好月圓的演奏視頻音頻來,反複觀摩學習,很快也琢磨出一些讓音色更好聽的技巧。趙老師見她進步飛快,與之前大不相同,也願意多指導幾句。還真讓她把那一段竹笛獨奏練出了些名堂。
五月份,學校組織了一場運動會。
除了一些集體榮譽感很強的班級會強制要求全班都去為本班參賽選手加油之外,其他不用參加運動會同學,就相當于放了三天的假。
可惜言笑笑他們班就屬于那種被要求去觀看比賽的,輔導員特地發了消息在群裡,去操場為同學加油的,可以憑借班長的拍照記錄獲得一個學分。
于是人來得特别齊,光是氣勢就碾壓了其他專業其他班級。
言笑笑和齊杏坐在看台上,甯婧專門過來了一趟,從包裡拿出來零食分給她們。
“等下我男朋友四百米接力,你們幫我一起給他加油呀。”甯婧給她們塞了一個橫幅,那是她自己在宿舍花了好幾個晚上專門為她男朋友設計的,送到打印店印出來好幾份,給她男朋友幾個朋友也都送了,緻力于讓她男朋友成為不論輸赢都最風光的一位。
“沒問題。”知道甯婧的一番苦心,言笑笑和齊杏都答應配合。
發完橫幅甯婧就忙去了,她和尚思弦都是學生會成員,在運動會期間被強行充作志願者,每天穿着小馬甲為運動員服務,端茶送水。
言笑笑和齊杏就留在看台上,坐在自己班的區域。
兩個人對體育運動都沒有什麼興趣,遠遠的也看不清賽場上的形勢,好在甯婧在她男朋友比賽的時候專門給她倆發了消息提醒。
“準備——”
言笑笑和齊杏立刻七手八腳展開橫幅,舉得高高的。
“甯婧她對象叫什麼名字來着?”言笑笑問,但其實她記得,隻是實在不好意思在自己班級的場地大喊着一個外班的名字給人加油。
齊杏思索了一會,剛要擡頭看橫幅,突然也反應過來:“不喊了,咱們就舉橫幅吧。”
然而光舉着橫幅也還是引起了一些注目,班長在前面回過頭來,笑着問她們:“喲,你倆這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呢?”
言笑笑和班長不太熟,不好意思地笑笑沒說話。
齊杏大大方方道:“不不不,這個純粹是受人之托,班長你要相信我們的心還是向着咱們班的。”
言笑笑後來還有點忐忑,齊杏安慰她:“沒事的,班長也就是開玩笑,這又不是大事。”
“那我們給别的班加完油就偷偷溜走,也沒事嗎?”言笑笑悄聲問。
齊杏道:“沒事,我跟班長關系好,她不會記我們名字的,回頭點名咱們再回去就是了。”
兩個人實在坐不住,溜去學校超市找了個奶茶店,一人端了一杯奶茶,打算閑逛到今天的比賽都結束,再回操場去點個卯。
溜達到音樂教室樓下,看見三五人正說笑着往裡走。
齊杏碰了碰言笑笑:“看那幾個人眼熟不,說不定也是我們班同學,偷偷從操場溜出來的。”
言笑笑望過去。
果然眼熟,光是背影,言笑笑便一眼認出來了聶清湛。那是聶清湛和民樂團另外幾個參加大學生藝術展的人。
他今天來這個校區了,還和小樂團的人一起,是有什麼活動嗎?還是樂團聚會?
為什麼隻有她不知道。
言笑笑心裡不可抑制的要多想,她迅速轉過身,拉着齊杏去另一個方向。
“怎麼了?”
“不是我們班的,是樂團的人……我們換個方向。”言笑笑一心想要避開。
“樂團的人為什麼要躲?”齊杏不解,随後恍然大悟“哦!是不是你逃了排練,所以心虛?”
言笑笑心酸地想,明明是他們的聚會沒有叫上她,心虛的應該是他們才對。
可她還是下意識想要躲開,她莫名地覺得自己很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