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仇怨六俠高義
殷梨亭道:“楊左使既然來了,何不出來一見,何苦為難小輩?”
一聲歎息響起,就見一位身穿白色粗布長袍,相貌俊雅的中年書生忽從一旁樹上躍下,他神色漠然,隻望向紀曉芙的時候,露出幾絲柔情。
他也不理會殷梨亭和瑤光,隻低頭望着還在哭泣的紀曉芙,道:“曉芙,你真這般信不過我?”
他年紀較殷梨亭大上很多,但風度翩翩,成熟穩重的樣子實在比殷梨亭看着可靠的多。
而且,他眉宇間頗有一種冷峻桀骜之色,看起來十分高傲,正因如此,他待紀曉芙的柔情顯得格外讓人心動。
這樣兩相一比較,殷梨亭好似初出江湖的青澀少年,稚氣猶存,與女子交談還要面紅耳赤的口不成句;他卻已是縱意花叢後的逍遙浪子,甜言蜜語張嘴即來,如今弱水三千隻取一瓢,萬種癡情,讓女人無法抗拒。
面對着這樣的男人,而且是刻意引誘,紀曉芙德行有虧也不難理解了。
可就算是如此,在瑤光心裡,還是覺得這一對實在讨厭,原著裡,他們你情我願的演了一場生死之戀,卻讓他殷六叔受盡嘲諷,還枉費了十來年的癡情,着實可恨。
如今,他家六師叔好不容易想透,隻想着同楊逍打過一場,完結此事,偏偏他們又出來刷存在感,簡直是讓人氣的不行。
楊逍旁若無人的道:“曉芙,你心裡究竟怎麼想的,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是不信我嗎?還是擔心我?這世間,又有幾人能傷的了我楊逍。亦或者……我知你對殷六俠心有愧疚,你可是怕我傷到他?這事是我二人的事情,就算彌補,也要我二人一起,我們夫妻一體,你的事自然是我的事,你要是怕我傷到殷六俠,何不直接同我說,何苦去求他一個外人……”
瑤光聽他開始說的笃定,一副肯定沒人能打敗自己的樣子,不由得嗤笑一聲。
後又聽他說什麼愧疚,又說六師叔是什麼外人,一副同紀曉芙兩情相悅的樣子,簡直快被氣死,忍不住罵道:“你們恩愛就回房去恩愛,别光天化日的在這裡礙我們的眼,何況,明天才是比鬥的日子,誰勝誰負還不知道,且先不要誇口!”
楊逍目光如電般射過來,但見殷梨亭擋在前面,便隻略略打了個轉,但見殷梨亭神色冷漠,不由得目中閃過一絲愧意,隻他任性妄為慣了,這絲愧意很快便消逝不見,隻心裡想,大不了回頭比鬥,手下留情,不傷及這位六俠的性命就是。
紀曉芙神色凄苦,她雖德行有虧,但秉性正直,失身于楊逍自覺已是不該,後與之相處,卻又忍不住意亂情迷,心中愧疚到了極點,最後生下孩子,取名不悔,但不悔的隻是這段感情。
對峨眉,對殷梨亭,她是日夜煎熬,輾轉反側後的羞愧難忍。
如今,殷梨亭和楊逍即将比鬥,無論傷了哪一個,她自覺都是今生難安。
自然起了荒唐念頭,想要求殷梨亭讓步,大體也是因為殷梨亭平日行事太過軟綿的緣故,她雖不自覺,但下意識的還是覺得,若要讓步,這位性子軟和的殷六俠較之性子唯我獨尊高傲的楊左使更容易被勸說。
卻沒想到,她的這場勸說,被楊左使抓了個正着。
楊逍并不是什麼心細的性子,他我行我素、肆意妄為慣了,而且,思想很是超前,覺得自己和紀曉芙雖然開頭不算好,有自己刻意的強迫和引誘,但也算男歡女愛,自然而然的事情,最終兩情相悅,和别人沒什麼幹系。
可是,偏偏紀曉芙覺得愧對峨眉,愧對殷梨亭,他心裡對這些不是很看重,覺得大不了以後對上峨眉,忍讓一二,手下留情就是……
至于殷梨亭,如今紀曉芙未死,他固然有一分的愧疚,但卻有着七八分的醋意,畢竟是自己妻子曾經的未婚夫,他雖自傲,卻也難免起了那麼幾分與之比試的心思。
所以,殷梨亭的比鬥要求一提出,他就一口答應。
如今,紀曉芙來求殷梨亭取消比鬥,他心中實在惱怒,可又不願意遷怒對方,便刻意作出一副恩愛異常的樣子,在情敵面前展示。
殷梨亭初時因為紀曉芙魂不守舍,舉止失措,頻頻沉默,此時,見了楊逍,總算提起些精神,艱難道:“貴夫人對你關心備至,擔心你受傷……總是一片苦心,你莫責備她,好好安慰才是……明日你我的比武,本是為了切磋武藝,并無其他緣由……點到即止就可,實在不必太放在心上。”
他語出至誠,就算紀曉芙不愛自己,也依舊希望自己曾經愛過的女子生活幸福,婚姻美滿,所以,話語間提及比武,絲毫不涉及紀曉芙,甚至刻意幫她擺脫這關系,護住她的聲譽,對楊逍更是誠心勸說,希望他二人夫妻和美。
楊逍心中卻暗暗生氣,今日紀曉芙來求人一事,已經使得他很是丢面子,他一向自命清高,如何受得了這個,若不是這女人是自己深愛的妻子,他早就大怒,如今又被情敵殷殷囑咐回去好好安慰妻子,他頓時十分不悅。
隻他心思深沉,面上看不出什麼來,反而挑眉笑道:“既如此,明日午時,我在坐忘峰恭候殷六俠大駕。”
說完,他單手抱住紀曉芙,轉身離去,身形晃動,已在數丈之外。
瑤光望着二人遠去的身影,猶自憤憤道:“六師叔,你說那麼多有什麼用?隻怕他們毫不領情呢!”
殷梨亭淡淡道:“我輩俠義中人,但求無愧于心,别人怎麼想,與我們又有何相幹。”
瑤光還是覺得憋屈,忍不住揮刀比劃了兩下,又道:“六叔你可莫聽那個楊夫人的話,真輸給那個楊逍,你最近功夫大增,需好好把那個楊逍教訓一番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