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不過沒鬧,直接到校長辦公室訛了一筆就走了。”王仰回答。
“炸裂。”許澈砸吧砸吧嘴,“這家長也挺極品的。”
“唉。”孟玳歎了口氣,“别想了,走了,該跑操了。”
許澈擡頭看了眼辦公樓上面的大鐘,還剩五分鐘。
跑道上已經有幾個站好大隊形的方塊,應該都是剛剛上體育課的班級。
他們班的固定位置在籃球場旁邊一點,這裡沒有建築物,所有地方都暴露在太陽下面。許澈遠遠瞧見他們班位置上的人最少,心裡一片了然:“瞧瞧,咱們班那不積極的樣兒。”
孟玳啧了一聲:“咱們班的人基本都在籃球場。”
“诶?”王仰滿臉疑惑地看向籃球場,“怎麼我打籃球時候沒見着姑娘去看我呢。”
“你下次打球的時候穿個短袖,出汗了直接撩衣服擦,肯定有人看你。”許澈邊走邊說。
“把我當傻子看是吧。”王仰快走兩步,“人家看球的還尋思這人有大病,别人打球他打顫。”
孟玳沒說話,竭力憋挂在嘴邊的一抹笑。
“又沒讓你一開始就穿。”許澈說着從兜裡掏出提前準備好的背書小抄,展開遮在了額頭前。
下課鈴聲響起,沒什麼人的跑操方隊開始變得多了起來。
“回你位置上。”許澈蹲在地上,用一開始的背書小抄扇風。
“好嘞。”王仰應了一聲,蹿回了自己位置上。
“感覺怎麼樣?”孟玳伸腳碰了下許澈的鞋邊。
“什麼感覺怎麼樣?”許澈說着站了起來,手仍然舉着紙張。
“這個位置。”孟玳又補了句。
“挺好的。”最起碼前面人的頭發幹淨。
“那就好。”
周圍的說笑談話聲變成了嗚嗚哇哇的讀書聲,楊遷之應該來了。
許澈也跟着埋頭賣力喊書。
沒喊太久,過了兩分鐘,整齊的口哨聲就響了。
各個班跟在操場轉陀螺一樣,沿着跑道逆時針轉了兩圈。
接下來是固定的解散,接水,喝水,回座位,上課。
下午第三節是自習課,許是剛跑了兩圈步的原因,也或許是體育課上的大情緒波動,許澈一上課便感覺比平常累了許多。
快上一天課了,累也很正常。許澈寫作業時邊開導自己邊用手抵着腦袋,支撐一下因算數學題而變得比平常重上許多的中樞。
一陣陣翻書聲過去,許澈的意識逐漸飄遠,模糊,消失。
窗外的顔色逐漸變暗,是天變陰了。
呼呼的風不斷撞到玻璃上,又從縫中擠了進去。
睡夢中的許澈許是覺得冷,無意識地抖兩下,帶着肘下的課桌也跟着抖了抖。他緊了緊脖頸的衣服,連帶着手中的筆也從臉頰擦了過去,最終停在了鼻頭。
孟玳手中的筆因為桌子動了而跟着偏離了既定軌道,在紙上劃出一條顯眼的線。
他又在那條線上胡亂畫了兩下,直到線成了個黑蟲子才滿意地停下了筆。
翹腿抖腿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孟玳又習慣性地将搭在桌梁上的腿收了下來,隻以為剛剛的失誤是因為抖腿造成的。
完美無缺的解題步驟因為多了條黑色毛蟲而變得刺眼,孟玳沒了寫下一題的欲望,擡頭坐直,扭頭看旁邊的許澈在做什麼。
烏黑的小卷兒紮着他的脖頸,孟玳看着他的脖頸,仍捏着中性筆的右手動了動,抵着筆杆的食指彈開又敲在了上面。
筆杆響起些輕微的聲響,孟玳放下手中的筆,伸手要将那簇卷毛撥開。
一直拿後背對着孟玳的許澈動了動,孟玳的手指像是突然被空氣燙到,一下子縮了回來。
許澈沒有醒,隻是伸手撓了撓脖頸,擡頭又換了個方向。
盡管沒有碰到他,孟玳還是有些心虛,目視前方地坐了一會兒,直到沒再聽到旁邊有動靜才又扭過頭看他。
他的臉頰經過剛剛的挪動,有大半都暴露在孟玳的眼中。孟玳的視線從他的額頭,鼻梁劃過,在看到他鼻尖多出來的大黑痦子,沒忍住無聲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