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昨日一番探查,二十三日,怡親王一早便去了戶部,将近午時,帶回了衆人的對策。
這日恰好廉親王也來奏報理藩院事務,皇帝因為一早沒能抓住胤祥,有些失落,所以對廉親王冷冷無波,命在西暖閣議事。自從前些日安親王一衆遇事,允禩在家中過得也很不順,表面上意氣不發,動作上安分了許久,對手頭事務也認真了些。他進入西暖閣,先是跪在皇帝座前行了禮,而後開始禀明今日事:“啟禀皇上,厄魯特羅蔔藏錫拉布等從察哈爾旗分逃,上谕未到,内外紮薩克等即領兵往追斬獲。”胤禛臉色好了一些,說道:“先皇曾言,‘喀爾喀人才庸劣,不及爾厄魯特’,打壓過幾次,終究是關不住,好在有其他識相者。”便接着對允禩傳旨:“谕理藩院。追剿厄魯特羅蔔藏錫拉布等之王、貝勒、貝子、公、台吉、大臣、侍衛、暨兵丁等。一聞厄魯特潛遁,俱各奮力追剿賊衆,斬獲無遺。伊等皆因感戴聖祖皇考仁恩,為朕抒誠效力。”剛說到這,怡親王從明間走進了西暖閣,見允禩跪着,眉眼一挑,胤禛打住了方才的話,滿臉頓生暖意地看了過來。
胤祥緩步走到允禩身邊輕輕跪下,像一朵棉花落下,向皇帝行禮。胤禛雙眼一路盯着胤祥,示意胤祥不用跪,但還是被無視了,看着胤祥跪了下去,便輕聲說道:“兩位王腿有疾,著賜座。”允禩那有些頹然的臉上,更生了點頹然,與怡親王并坐着。
允禩本以為皇帝會接着說完,誰知對方向自己身邊的胤祥溫柔開口:“怡親王,可是戶部有事要奏。”胤祥認真道:“回皇上,是關于中城流民事。”胤禛關切回到:“流民事急,不知戶部議覆得如何。”胤祥不經意一笑,餘光掃了一眼憂傷的允禩,向皇帝慢慢說道:“回禀皇上,戶部議覆,巡視中城監察禦史莫爾洪等疏言,伏讀恩诏内開直隸、山東、河南流民。有就食京師,不能回籍者,著五城清查口數,資送回籍,毋緻失所。戶部遵查五城有直隸、山東、河南流民,共一千二百九十六名口。”說完就停下,仿佛是等皇帝定奪,但實際上,皇帝沒有說話,隻聽怡親王又接着說道:“計伊等回籍之遠近。每口每程給銀六分。老病者加給三分。委員管送,皇上以為可行否?”
胤禛一邊認真聽,一邊慢慢點頭,又突然向看似有些無聊的廉親王問了句:“廉親王如何看?”允禩方才以為是戶部事,與己無關,自己不感興趣,也就沒仔細聽,于是連忙答道:“怡親王辦事,自然妥當。”胤禛一笑,說道:“廉親王說得對,怡親王甚是可靠。不知廉親王可知中城流民甚多,鬻兒賣女之事也不少見。”允禩自覺與此事沒有半點關系,自己好好的八旗内城不呆,管外城事做什麼,如果自己說知情,一定又會被胤禛說觸手太長吧,于是謙虛回道:“回皇上,外城事務,臣确實不甚了解。”胤禛又是淡笑說道:“有機會廉親王可以去看看,也許便知你我兄弟生在帝王家,日子過得甚好,理應知足。”允禩怎麼會聽不懂這句奇怪的暗示,前些日自己就純禧公主額驸般迪晉升一事,做了點文章,雖沒留下痕迹,也知無濟于事,不過是想攪得胤禛不快。後來聽說允礽與允褆恐怕是要終身圈禁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允禩心裡也生出一些痛快,至少自己活得比他們好,仿佛受了點安慰,覺得不枉自己安排這一通,所以才在朝中事務上又多用了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