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舒服地躺在吉祥殿裡,一張竹榻上,乘着涼就在午後睡着了。胤祥感到自己是在做夢,有人躺到自己身邊,是胤禛。胤禛吻了自己側臉一下,便側躺着靜靜看着自己睡。胤祥覺得反正都是夢,不動白不動,伸手便動胤禛,從上而下摸了一通,隻聽胤禛還是氣定神閑地說了句:“胤祥,好大膽。”胤祥動得更有意思了,越發覺得這個是夢,但又很真實,胤禛被自己玩弄得愈發明顯。好難得的機會,畢竟一般時候,胤祥還不太敢這樣放肆,不然最後受傷的一定是自己。然而胤禛壓了上來,胤祥醒了一些,夢破了。一切原來如此清晰可觸,尤當胤禛的手滑入袍尾的那刻,胤祥一個激靈,醒了徹底。小竹榻想要經住兩個大男人的鬥争實在委屈,咿咿呀呀地唱了半日,終究沒徹底敗壞,比胤祥還完好一些。從此之後,胤祥在午後小憩時都會再小心些,不要再錯把現實當夢境,但偶爾也會期待胤禛會不會再來找自己,好在胤禛是經常來的,也沒讓胤祥期待很久,不時才發生一點擦槍走火的事。
八月初二,胤禛胤祥兩人在雍王府睡了一夜後,一大早便聽見殿中院子裡四處有人聲,胤祥都被鬧醒,閉着眼,縮進胤禛懷裡,帶着一點敏銳的警惕問胤禛:“禛,怎麼回事?”胤禛先醒了,就是在等胤祥哪個時候能被吵醒,抱着他先安撫道:“今日要祭告太廟。”胤祥噌地一下就坐了起來,着急忙慌地穿裡衣,一邊催道:“那還不趕緊起來,不是有吉時的麼,早知道昨晚回去了。”胤禛牽住胤祥的手,搖了搖,勸道:“别着急,吉時沒那麼早。”胤祥很懷疑胤禛的話,于是不管地,還是站起身,跨過胤禛身上就下了床,他相信自己起了胤禛自然會起。果然,胤禛也跟着起了,站在榻前,不緊不慢地先從身後抱了胤祥一會兒,才從容不迫地穿上裡衣,接着對外面傳到:“蘇培盛,更衣。”
蘇公公也不知道在殿前蹲了多久,着急等着皇上傳,如今一聽吩咐,當即帶着一群下人進了門,迅速張羅起來。一套明黃色,一套黃色的夏吉服呈了上來,龍紋與十二章繡得很生動,比之前的還要精細一些,注意到好像還多了一些其他圖樣在裳。胤禛看着正在觀察着的胤祥,已是開口解釋:“夏朝服簡單,我着人另加了四種紋樣,藻、火、宗彜、米粉,與雲紋配些。”胤祥點點頭答應下,心裡很喜歡胤禛的别緻心思,很美。
皇帝大駕已經等在雍王府門口。胤祥準備自己跟在後面,還是被胤禛拉了上去一起。按理說,皇帝的大駕應該從午門、天安門出,再由太廟前街進入太廟。所以為了做戲做全套,胤禛的大駕先從東華門回宮再出午門。又為了方便,胤禛想到太廟邊還有一西北門,于是一改前制地,從午門出後,即命人轉進左面的左阙門,準備從太廟西北門進。大駕停在西北門前,鋪設棕薦處,胤禛坐上禮轎,胤祥則自己先往前殿去。
太廟正殿,與太和殿一般宏大,三重漢白玉台基,殿前平鋪水青磚,雖然金貴,但在這秋日還閃耀得王公大臣們熱得發燙。正殿内立六十八根金絲楠木,中供奉木制金漆帝後龍鳳座,與香案銅爐。文官着朝服,武官着軍服,已按品級高低在太廟就位,從享殿前跪到大戟門。胤祥不慌不忙,他早已習慣自己在衆多官員中最後一個到,反正大家一般沒過問他,他們應該和張廷玉一樣,自有一套道理解釋怡親王為何遲到還不被懲罰。胤祥從大戟門看出去,依稀能看到那座恢弘的五色琉璃門乃至漢白玉拱橋的影子,心裡還替胤禛有些可惜,走這正門多氣派,偏為了方便走西北門。胤禛說淡泊也真是淡泊得過分,好像除了自己什麼都圖方便地願意放棄,如此倒顯得自己赢了一切,胤祥如此想着,心中倒是一喜。
享殿中,中和韶樂起。金、石、土、革、絲、木、匏、竹,八樂齊奏,此起彼伏。胤禛着夏朝冠,身前配一百零八顆東珠,腰上帶明黃色龍紋青金石金方版朝帶,左右各墜一月白色與白色佩帉,随着他的步子,與胤祥早上挂上的荷包輕輕撞着,手持玉笏,在大駕簇擁,太常寺卿之引下,從戟門起,走過衆官員讓開的中道,從殿前的禦道走上正殿。
在太常寺卿指引下,胤禛行祭奠事宜,恭奉神牌入太廟,太常寺卿宣讀谥号,表皇帝祭告太廟:加上太祖……高皇帝尊谥曰,太祖……端毅……高皇帝。孝慈……高皇後尊谥曰,孝慈……仁徽……高皇後。太宗……文皇帝尊谥曰,太宗……敬敏……文皇帝。孝端……文皇後尊谥曰,孝端……哲順……文皇後。孝莊……文皇後尊谥曰,孝莊……至德……文皇後。世祖……章皇帝尊谥曰,世祖……定統建極……章皇帝。孝惠……章皇後尊谥曰,孝惠……慈淑……章皇後。孝康……章皇後尊谥曰,孝康……溫穆……章皇後。雖然很漫長,但胤禛聽得很舒服,畢竟這些人都不在了,天下全然是自己和胤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