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岑安錦對這種身形很熟悉,看得出來,他不是瘦,隻是精幹。這人脫了衣服,一定有一塊塊線條分明的腹肌——這是長期訓練的結果。
這大概率是個軍人。
“沒事吧?”一個穿警服的年輕人緊跟着跑上來,問道。
男人搖搖頭,松開手。
岑安錦道了聲謝,見馮香梅沒事,才擡頭往上看。
“沈警官,你怎麼來了?”那群人瞬間收斂,在老人的帶領下迎下坡來。
“你們怎麼回事?”沈警官正是那位穿警服的年輕人,他眉頭一皺,“這麼多人欺負兩個弱女子?”
“他們是岑大山的家人,肯定也不是好人!”那個拿鐵鍬的男人已經放下了鐵鍬,但神色依舊憤怒。
“胡說!”沈警官更生氣了,“别說現在岑大山隻是嫌疑人,還不能确定為兇手。即便他是兇手,他的家人隻要沒有參與作案,那就是無辜的。都什麼年代了,還講連坐那一套呢?”
鐵鍬男還有些不忿,但那位老人搶先開口了:“沈警官說得對,剛才是我們沖動了。不過,你們今天來是案子有進展了嗎?兇手什麼時候才能确定?”
“這位是市裡來的莊隊長,現在案子由他負責,他想來看看現場。莊隊很厲害,肯定能查明真相。”沈警官面對老人,神色頓時溫和許多,又對那位莊隊道,“這位便是受害者何友文的父親,那是他弟弟何友武,他倆是雙胞胎。”
他說的死者弟弟,便是那個鐵鍬男。
“莊隊,我哥哥一家死得太慘了。”何友武哽咽着道,“你們可一定要為他們主持公道,讓兇手殺人償命啊!”
“放心,我們肯定依法辦事。”莊隊頓了頓,忽然問道,“你們這麼多人聚集在受害者家,是在幹什麼?”
“昨天是老大一家的頭七……”何老深深歎了口氣,“我們過來燒點紙。”
衆人的表情頓時變得更加沉重。
沈警官剛想寬慰兩句,卻聽到岑安錦清脆的嗓音從頭頂傳下來:“昨天晚上頭七,你們總不能在這裡燒了一整晚的紙吧?所以,今天是過來看看他們有沒有收到嗎?”
他們互相介紹的功夫,岑安錦已經悄無聲息在受害者家轉了一圈,這會兒正蹲在一堆灰燼前扒拉着什麼。
“那些灰動不得啊!”
“簡直大不敬。”
“會不會說話,真難聽。”
“這兇手家人的态度也太嚣張了!”
“好過分。”
……
他們這邊的動靜又吸引了一些來看熱鬧的村民,人群一片嘩然。
“你個死丫頭!你在幹什麼?!”何友武急匆匆往上跑,要去拽岑安錦。
可他剛伸出手,就被那位莊隊握住了手腕。
“莊隊,你什麼意思?”何友武掙了下,感覺對方的手像鐵鉗一般,不滿道,“你一再為難我們死者家屬,卻對兇手家屬處處保護,你是不是想包庇……”
“大哥,你是屬爆竹的嗎?一直炸個不停。能不能讓人好好說話?”岑安錦拍拍手,直起身打斷他道,“我數過了,這屋前屋後,大大小小總共有十堆灰燼。我們附近幾個村子可都沒有這樣燒頭七的規矩,你們福水村,如此與衆不同嗎?”
何友武表情凝滞一瞬,眼神閃躲,迅速避開她的視線。
“老大一家死得太慘,村民們看不下去,有些便自發過來燒點紙錢。”何老頭就要淡定很多,深深看着岑安錦,“可以理解吧?”
“燒紙錢可以理解。”岑安錦攤開手掌,露出裡面小半張沒燒完的符紙,“燒符咒可就沒安好心了吧?老伯你一定不能忍,對不對?”
這次何老頭臉色也微微一變,眉心縱橫交錯的皺紋好像更深刻了一些。
“還有,雖然你們遮掩過,但做得并不是很細緻……”岑安錦踢了踢腳下的草叢,“這幾滴血迹,一看就是最近才灑上的,你們總不會說是受害者的血吧?我看不像燒頭七,怎麼更像是……做法事?”
這次連圍觀村民都開始竊竊私語。
何老頭跟岑安錦對視一陣,忽然轉頭對兩位警察道:“莊隊長,這裡不相幹的人太多,我們換個地方說話,行嗎?”
莊隊收回打量的視線,點了點頭。
何老頭帶頭,之前那些人也跟着他,朝屋後走去。
岑安錦默默綴在隊伍最後。
走出幾步,前面的莊隊忽然轉身,攔在岑安錦面前,說:“案情相關,各位就别看熱鬧了。等查明真相,警方自會通報。”
這話看似是對所有人說的,其實針對的是自己。
岑安錦很不爽:“我找到的線索,你們不帶我?”
“岑同志。”莊隊語氣溫和,态度堅決,“你的身份,不适合參與到案子中,請相信警方。”
岑安錦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但她現在又不是警察,可以不那麼守規矩。
“你不帶我,我就天天去你家門口蹲着。”不過,岑安錦其實也沒更好的辦法,隻能跟他耍賴。
誰知道這男人連表情都沒變一下,轉身就走,還對沈警官道:“别讓其他人跟來。”
岑安錦:“……”
她還想說什麼,腦子裡忽然【叮】一聲,系統面闆随着機械音同步出現。
【觸發情報:莊問笙住在縣公安局對面的招待所202号房。】
岑安錦:“……”
這系統是不是有毛病?
正經情報一個沒有,這種事情它跑得倒是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