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對方的臉都要貼上來了,可譚諾卻依舊不動聲色。
随後,譚諾緩緩開口:“我從高中出國到現在,當然不止為了做一個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學生。”
此言一出,黃觀言那始終傲氣十足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裂痕。
而方黎也被譚諾給出的答案驚得頭皮發麻。
剛來樂團時溫柔和睦的譚諾果然隻是個假象,這個人心思深沉、思慮周全,和方黎記憶中的譚諾幾乎一模一樣。
腹黑、非常腹黑。
可是,這樣一個人為什麼要來浦江愛樂?他去哪裡都能施展一番抱負,為什麼要在這個連贊助商都撤資的樂團裡受人質疑和欺辱?
方黎實在不解。
“這事情,你那個老子知道嗎?”黃觀言眯起眼睛,神情多了些危險。
“不知道。”譚諾直言不諱,“但是我也不怕他知道。”
黃觀言冷笑一聲,然後掏出手機點開微博,丢給譚諾,說:“你自己看。”
方黎湊近瞄了一眼,果不其然第一條就是剛剛音樂會上,葉君歌給譚諾送花的視頻。
“這視頻能登頂,你那個老子功不可沒,”黃觀言說,“你連你的婚姻都掌控不了,還想掌控人生?”
聽到這,方黎躁動的心終于按耐不住了,他雖然不知道這些年譚諾都經曆了什麼,但在父親的陰影下成長已經非常不容易,所以即便黃觀言是他的朋友,他也要為譚諾正名。
“黃哥您不能用這麼個視頻來懷疑譚諾,他和葉君歌小姐之間本來就有感情,就算結婚,也隻是他自己的選擇,不能證明他不能掌控自己的人生。”
方黎說得義正詞嚴,每一個字都是發自肺腑。
可是那個連黃觀言的挑釁都不怕的人,此刻卻蹙起眉頭注視着他,臉上滿是不可思議。
黃觀言和陳亭也是如此。
“小方啊……”黃觀言揉了一把臉,看起來竟然有些無語凝噎,“你可真是……夠了遲鈍的。算了,我那學長也是這德行。”
“我說的是譚諾的事,”方黎沉聲說,非常不想黃觀言又用轉移話題的招數對付自己,“黃哥,我願意相信譚諾。而且,他入股您的工作室,而我們以自由樂團的身份加入,您對我們有話語權,我們也不失去獨立創作的資格,難道不是雙赢嗎?而且我作為首席,了解樂團是需要自由的。我承認,樂團現在有點麻煩,需要您的幫助,但是也希望您能退一步。”
方黎情真意切,他不願意把黃觀言當做利益交換的合作夥伴,任何事情沾上利益二字,多親近的關系都會變得疏離。
他為了導師也不希望如此。
黃觀言聽完他的這段話後,陷入了沉默。
方黎有些忐忑,猜不到對方在思考什麼,他摩挲着雙手,摳破的手指一碰就疼,讓他真恨不得把那紮手的死皮咬掉。
“黃導,您考慮一下吧,”譚諾說着站起身,居高臨下地說,“哦對了,我在巴黎認識了一位名叫讓·杜龐的先生,前幾天聽說您在浦江拍戲,還特地打電話來向您緻以問候。”
黃觀言臉上的震驚已經達到了毫不掩飾的程度。
“你認得杜龐先生??”黃觀言霍然起身,攔住了譚諾,“你怎麼認識的他?”
“給他做手下,”譚諾雲淡風輕地回答,然後微笑說,“那麼,我們先走了。”
說完,看了一眼方黎就往樓梯方向走去。
看到陳亭也和黃觀言點頭緻意跟上了譚諾,方黎忙對黃觀言說:“黃哥,休息好就下來,我等您。”
他不太懂譚諾為什麼沒有乘勝追擊,黃觀言明明已經有些動搖了。
而且對方提到的那個什麼杜龐先生究竟是誰?從手下做起?什麼意思?
譚諾身上的謎團太多了,一個接一個,讓方黎快要發瘋。
而且還有個事情擺在眼前,讓他不得不擔心,就是譚諾似乎有些不高興。
他們下了樓之後,那人端起一杯酒就往喉嚨裡灌,方黎沒見過對方這樣子喝酒,不僅他沒見過,似乎連葉君歌也有些訝異。
葉君歌走過去,面帶關心地問了幾句,方黎離得有些遠,聽不清他們說了些什麼。
“小黎哥,你們去哪裡了?”
方黎轉過頭看到了程纓,這姑娘的臉紅撲撲的,似乎喝了點酒。
“去找黃觀言導演了。”方黎回答。
“為了樂團的事吧,”程纓拍拍他的肩,“辛苦了。”
“沒事,應該…的……”
方黎注意到譚諾在看自己,而那人的目光,竟讓他半個字也說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