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林家給我備的床很軟，軟得我躺一會兒腰酸背痛，所以我幹脆躺在地闆上。為省電關上空調以後，用不知道什麼珍貴材質做的的夏涼被蓋好肚子，我很快就睡過去了。
我睡覺輕，而那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在我房門口淅淅索索了整整一晚上，所以搞得我也一夜沒睡，臨近破曉才堪堪迷瞪了一會兒。
淅淅索索的聲音遠去後，我立刻拉開房門看了看，卻什麼也沒看到。
“算你識相，真想進屋找我麻煩，我肯定讓你好看。”我打着哈欠走出房間，剛來到一樓就猛地看見鬼鬼祟祟的孫姐。
“我的大小姐！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孫姐看我的表情，比見到鬼還難看。
“起來刷牙洗漱，洗手間在哪呢？”我盡量搜索那些貼近豪宅的詞彙，才沒說出公共衛生間這個詞。
畢竟我以前吃的、喝的水，都是從公共衛生間接回來的。
孫姐像看怪胎一樣盯了我片刻，才用力尖叫一聲：“換洗房，你屋子裡不是有嗎？！你根本就是故意讓我難堪是吧……”
我擡手一巴掌把孫姐龐大的身軀扇倒在地上，孫姐側躺在厚實的地攤上，那雙死魚眼也因為震驚變得好看了不少。
她眼裡的震驚很快就變成了慌亂，因為孫姐發現自己竟然站起不來了！
我半蹲下身子，握了握右拳對她說：“我不跟那對母女動手，是因為她們都姓林，你一個姓孫的就别在我面前咋呼了。我能忍她們，不代表我能忍你，聽清楚了嗎？”
孫姐用腦袋撐住地毯，手腳并用想站起身子，但是她根本站不起來——要不是我這一巴掌收了力，把她打成腦震蕩都是輕的。
我看了看自己左手接着說：“你想去告狀，我随你便，但是想好了啊——她們出門的時候會不會帶上你。以後你我單獨相處的時候，多着呢！”
孫姐眼裡的慌亂完全變成了恐懼，隻能側躺在地毯上動了動腦袋。
我起身慢慢回到房間，整個林家别墅的氣氛，在我關門那一刻，似乎變得更加壓抑了。
五
林總給我辦了入學手續，市裡最好的高中。按我那中遊偏下的初中成績，我連叨叨這所學校名字的資格都沒有。但我就是進來了，也不知道林總又給學校捐了多少錢。
我依舊早早起床來到一樓，孫姐也站在廚房門口朝我擺擺手：“大小姐，快點來！”
溜進廚房後，孫姐立刻關好門，然後把一盤色香味俱全的蛋炒飯擺到我面前，笑吟吟地開口說：“大小姐你趕緊吃吧，我還得給夫人他們做早餐呢。”
我盯着蛋炒飯吞了口唾沫：“孫媽，你沒給我下藥吧？”
孫媽立刻拍了我頭頂一下嗔怪說：“想下藥早給你下了！林季塵你是不是被害妄想症啊？！算了，不吃我重做，你就在旁邊看着，看我是不是給你下藥了！”
說着孫媽作勢要端走我的蛋炒飯，我急忙拉住她的胳膊撒嬌說：“我怎麼會信不過孫媽你呢，看我全部給你吃完！”
孫媽一臉慈祥地看我吃完，才歎了口氣說：“大小姐，之前是我誤會你了，你……”
“孫媽你别說了，要不你打我一巴掌，咱倆兩清算了。”我放下勺子，用力搓着雙手，垂着頭認錯說，“如果不是我嘴刁，跟林家吃不到一塊兒去，你也不用天天早起給我開小竈。”
孫媽歎了口氣，做到椅子上按住我的手說：“大小姐，我天天給你做好吃的，你聽我的話不？”
我心裡閃過一絲警覺：“孫媽，你要是想給那個女的當說客，我看你還是别說了。”
這次孫媽是真生氣了，用力敲了我頭兩下，才氣呼呼地坐下說：“行！咱倆兩清了，以後你也别找我要吃的了！”
我這下有點慌了：來林家的第二天，我不問青紅皂白就打了孫媽一巴掌，直到下午才我才知道，孫媽已經看出我吃不了那些缺鹽寡味的山珍海味，所以才早早起來給我開小竈。
剩下的日子裡，就是孫媽偷做，我偷吃，我倆配合得天衣無縫。孫媽的手藝也是真得好，她發現我喜歡吃蛋炒飯，就變着花樣給我做，林家的各種高端食材，都被她偷偷塞進我肚子裡了。所以我和孫媽的感情，比任何一個林家人都要好。
隻可惜好日子沒過幾天，我突然又要回去上學，孫媽自然沒辦法喊我偷吃了。
“沒事孫媽，我中午在學校吃不就完了……”我擠出一張笑臉說。
孫媽沒好氣地白了我一眼：“先生給你的卡都被太太拿走了，你拿什麼吃食堂？！沒聽她說要斷你的生活費嗎？！我的林季塵大小姐，你就不能跟你媽服個軟……”
“那是星星的媽，不是我媽，而且我永遠也不會叫她媽媽的。”我打斷孫媽說。
孫媽愣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地問我說：“大小姐，你真的……你說的‘七次’，都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七歲被拐，那個女人養了我七年，我忍她七次，算是回報她七年的養恩了。
孫媽見我不肯松口，直接攥住我左手勸說道：“大小姐，你不了解夫人，她其實……啊對了，那七次有一次是我打的吧？所以她才打了你六次啊！‘額度’還沒用完呢！”
我微微皺起眉頭：“孫媽你這麼說……好像也是啊！等等，孫媽，你賣我？！你平時裡打我也不少了啊……”
孫媽又擡起手，雨點般的巴掌快速落到我身上：“我就打你個小王八蛋了！你看你昨天說的什麼混賬話！夫人是頂尖大學畢業的，可你當她的面說了啥？我看她沒收你零花錢都是輕的，你這孩子就是欠打……”
我按住孫媽的手，笑嘻嘻地點點頭：“孫媽你怎麼打我都沒事，但是她不行。我聽你的，就再給她一次額外的機會吧。”
孫媽的臉色突然變得很奇怪，最後隻是輕聲問我說：“大小姐，你……真是認真的？七次的額度……”
“我說得出就做得到，要不然怎麼當校霸啊！”我一臉嚴肅地說。
孫媽氣得用力擡起手，迎着我的臉扇過來。這次我不避不閃，也沒想抓她的手腕——如果是孫媽打我，我認；别人想打我，沒門！
但孫媽隻是輕輕摸了摸我的臉，然後重重歎了口氣：“大小姐，你……小心點，千萬要保護好自己啊！”
孫媽我你真是小瞧我了，别說在學校裡了，在社會上也是我打别人，要不然怎麼當校霸啊？
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