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茗十分不想與顔白對打,但自己的身體完全不受控制,怎麼出了幻境還能控制自己,顧茗欲哭無淚。
看着顔白手臂上的藍環逐漸變亮,不由的為她擔心起來,雖然自己沒有嘗試過藍環,但從她上次給自己演示的結果來看,顔白現在承受着常人無法承受的痛苦。
這種東西到底要怎麼才能取掉,這場戰鬥太不公平,從一開始就不公平。
對于顧茗的攻擊,顔白隻采取防守的方式,一退再退,這樣下去根本不是辦法。
如果隻是單純的這麼對打,祁連說了她不會動手,她真的不會作弊嗎。
顧茗的想法是對的,她實實在在看見顔白像是見了什麼,在原地愣了一瞬,大好的機會,顧茗的馬刀刺進了顔白的肩膀。
好在顔白及時反應過來,用手捂着傷口,這一刀砍的不輕,鮮紅的血液從肩膀上滲透出來,顔白沒有恢複的能力,傷口隻能靠藥物與時間治愈,但現在,這兩個方法肯定是行不通的。
祁連的聲音充滿了調侃的意味,明明是故意激怒顔白,精緻的臉龐上還要擺出一副無辜的樣子,在顧茗身後響起:“這麼不小心,在這麼下去,她我可就帶走了。”
顔白深吸一口氣,眸色一沉,帶着森冷無情的殺意,從三年前開始,沒有一天不想殺了這個人。
藍環對她确實有影響,重新握緊骨刀,說道:“簡直是,癡人說夢,三年前你得不到的東西,現在也不會得到。”
但顔白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冷靜的看着祁連,無論如何顧茗都不能被她帶走。
她說話時聲音不高,但吐字清晰,一字一句都意味深長,語氣中似乎還包含了威脅之意。
祁連隻是笑了一瞬,并沒有理會,顧茗就不一樣了,她不理解這一切。
有沒有誰來解釋一下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我需要一個解說員!不要再給我看啞謎了!
顧茗隻能在心中呐喊着,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自己開始說不出話來。
“我不會讓你在我腦子裡放映的畫面有成真的一天。”
聽到顔白的話,顧茗隻能默默在心中狂吼着:
幹什麼!剛才那一瞬間你到底看到了什麼!
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立什麼flag啊!
這是突然抽什麼瘋了!你平常都不這樣講話的!多說一個字都要了你命一樣!搞的好像要生死訣别了一樣!
這是中了什麼幻覺了嗎!
“是嗎?”祁連輕笑一聲,嘲笑的意思絲毫不掩蓋,“可是早就發生過了,不是嗎?”
“你為她做了什麼?”祁連繼續說道:“阿妤早就成了感染者啊。”
“想讓她平安快樂,這種大話我都不敢保證,你——”
“閉嘴!”
顔白動作迅疾,猶如浮光掠影般,快到隻能看見一道黑影倩影沖過來,藍環發出的光芒此時也隻能淪為點綴,眨眼間就沖到了顧茗面前。
骨刀劃出一道白色弧線,刀尖擦過顧客的喉嚨,顧茗能感受到顔白收了力氣,不然這個速度足夠讓自己的腦袋掉在地上。
但兩人都低估了顧茗在祁連心中的地位,藍色的光束繞過顧茗,如同尖刺直接穿透顔白的胸口。
溫熱的液體在一瞬間湧出,血濺在顧茗臉上,顧茗瞳孔驟然一縮,失神一般愣住了,她張開嘴巴想呼喊顔白的名字,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她甚至做不到伸手扶人家一下。
顔白踉跄了幾步勉強站立,始終沒讓自己倒下去,她也不允許自己倒下去。
為了不讓自己失血過多,顔白将外套脫下來,卷成一團堵着胸口上的傷口。
但光束穿透的是整個胸膛,這樣做隻能算杯水車薪。
同時顧茗也感受到自己身體逐漸能被自己控制,艱難的回過頭,眼神與祁連對視上。
那張臉每次看見自己都在微笑,不要再露出這副表情了。
顧茗清楚,顔白現在的情況太糟糕,如果要活着離開,隻能靠自己,或許賭一把。
顧茗雙眼猩紅,臉上還帶着顔白的血,掙脫開祁連的控制,終于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顧不上太多,猛的朝那邊一撲,祁連就倒在地上。
顧茗将祁連壓在身下,對方臉上完全沒有一點驚慌,反倒是帶着歉意的微笑,靜靜地端詳着顧茗。
“真抱歉,我沒有想讓你受傷的。”祁連不等顧茗開口,小心翼翼地伸手擦去顧茗脖子上的血痕。
祁連說着将手搭在顧茗脖子上,她身上沒有任何防護,盯着她白皙的脖頸,竟然有種殺了她輕而易舉的感覺。
但真的有這麼容易嗎,自己說不定又中了她的幻境,顧茗将祁連的手甩開,舉起刀尖對準她。
“你到底要怎樣!這場戰鬥完全沒有必要發生!”
她實在有點看不清現實,明明一天前都還好好的。
祁連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着顧茗,這時候她會想什麼。
好玩?還是好笑?
但顧茗想的絕對是殺了她,但卻動不了手。
顧茗身體緊繃着,肌肉線條在此刻顯現的無比堅韌,指關節因為太過用力而發白,呼吸變得急促而粗重,胸腔随着每一次喘息而起伏,她的拳頭緊緊握在一起,她再也忍受不了,隻能無能的怒吼:
“……為什麼!”
“為什麼!!”
“到底是為什麼!!!”
猛烈的呼喊過後是極度的安靜,她想不通為什麼大家都有意接近自己,明明一切都好,卻莫名其妙都想讓自己去死,憑什麼!憑什麼自己一定要任由他人擺布。
壓抑在心中的憤怒和仇恨被滋生出來,顧茗丢開長刀,拳頭一次次擦過祁連耳邊,捶打在祁連身下的斷牆上。
顧茗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丢開武器,也不清楚為什麼會避開祁連。
“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顧茗低語着,嘶吼過後聲音有些沙啞。
“因為你是顧茗啊。”祁連看着顧茗說道。
“僅僅隻是因為我叫顧茗?這未免太可笑了。”
從前的顧茗是那樣的強大,甚至算是心狠手辣。
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讓自己失去了記憶與力量。性命不能握在自己手裡的感覺,就好像枯葉注定會落下,隻留給人無力感。
我真的是顧茗嗎?還是他們強加在自己身上的标簽。
就算我是顧茗,我不是他們要找的顧茗。
“很疼吧……”祁連偏頭,視線向右看去,看着那早已血肉模糊的拳頭。
似是知道自己沒有立場在這關心顧茗,祁連兩手一擡,雙手捏住顧茗的臉頰,逼迫她直視自己的眼睛。
“是你說不想跟我走的。”祁連的聲音輕輕的,聲音藏匿在風中,風一吹就會消散,但顧茗足夠聽清她說些什麼,“我隻是想和你單獨在一起,我太想你了。”
“……瘋子。”
祁連這話說的認真,如果這裡發生的一切沒有她的出現,自己說不定真的能和她單獨待在一起,前提是她的出現隻在幻境裡救自己出來。
顧茗不想理會她,這一個不清楚來曆,無法知曉想法的瘋子,顧茗本能地想抵抗她,但卻無法逃離。
從她出現在這個小廣場上開始,她在顧茗心中就打上了壞東西的烙印。
顧茗知道殺不了她,幹脆不管,現在顔白的情況很糟,試試在幻境裡看見的那個方法,能不能試試。
剛要離開,卻被祁連死死拉住,她瞳孔發出淡藍色的光,看向顧茗的眼神愈發暧昧,為了不讓顧茗離開,反手扣住顧茗的腦袋。
顧茗用手肘奮力支撐着,整個身體才不至于都壓在祁連身上,怎麼都掙脫不開,顧茗十分惱怒:“你幹什麼!放開!讓我,起來!”
祁連看着柔弱,臉上還是那副表情,手上的力氣卻漸漸大了起來,将顧茗的頭往下壓。
顧茗梗着脖子奮力抵抗在心中默念,這又是要整哪一出。
感受到束縛着自己的手一收縮,顧茗整個人被強行貼在祁連身上。
“希望你可以找到我。”祁連貼在顧茗耳邊,清冷的聲音帶着幾絲病态的癡狂,在顧茗耳朵上狠狠地咬一口,然後整個人開始消散,淡化成無數藍色光點。
但顧茗清楚,這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祁連咬的十分用力,耳朵上傳來一陣刺痛感。
随即,還不等顧茗反應過來,祁連殘留的一切就像微風般圍繞着顧茗,湧入顧茗的身體,冰涼的觸感,幾乎要凍住整個靈魂。
顧茗幾乎脫力的跌在地上,怎麼還整上法術傷害了。
祁連真是出現的莫名其妙,離開的莫名其妙,帶來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事情。
但顧茗現在沒有閑暇之心來想這些,眩暈和無力感充斥着整個身心,但相比于顔白,顧茗的情況倒是好的太多。
顔白靠在廢墟邊,好像随時都要不行的樣子,半磕着眼,看向顧茗這邊暗罵了一句,幹脆閉上眼不去看。
即使有陽光撒在身上也還是覺得冷,顧茗感覺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都被冰凍住,哪怕現在把自己丢進火裡也無濟于事。
來自靈魂深處的寒冷感,冰冷刺骨。
顧茗艱難的、搖搖欲墜的跑過來,雙手合攏,哈了口氣,揉搓了一下,感受到一絲暖意後,拿起顔白的骨刀劃破手掌,學着幻境裡三年前的自己,祈禱這樣真的有用。
但顧茗感覺自己情況不太好,自己冷的發抖,指尖逐漸發冷僵硬,藍白的冰痕從指尖爬上手臂肩膀,甚至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霜。
這時候了還不忘調侃自己,試圖講個笑話,減緩顔白的痛苦:“試試新學的偏方。”
血流出來直接變成了冰渣,猩紅的冰渣子,顧茗沒辦法,隻能壯着膽子,将手按在顔白傷口上,讓顔白的體溫來融化。
幸好顔白沒有一拳打飛自己,顧茗在心底暗自竊喜。
在顔白眼裡,顧茗和她就不在一個季節,她就像在寒冷的冬天穿着單薄衣物,即将要凍死在街邊的人。
按在顔白胸前的手跟冰塊一樣刺骨,很快就被凍的麻木。
剛才發生的一切顔白都看在眼裡,很清楚感染源并不會真的傷害顧茗,她知道顧茗不會有生命危險,但這樣下去顧茗真的會被凍成冰雕。
顔白歎了口氣,别到時候把腦子凍壞了。
顔白看着顧茗手忙腳亂的樣子,忍不住嘲笑着:“你,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