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身上的衣服還是一個老乞丐看他倆可憐,才用舊衣改小了,給他倆換上的。
驟然失去錦衣玉食的生活,兩個孩子都很不适應,但作為哥哥,李相顯一直記得娘親送走他們時說的話:要好好的,照顧好相夷。
小孩乖乖的,他還不太會講話,但他很聽哥哥的話,他用小手附上自己的小肚子,連續的饑餓原先養的小肚腩早就不見蹤影,但他沒有哭鬧,很餓,但他知道,哥哥也餓。
“不餓,哥哥,相夷不餓。”
小孩睜着大大眼睛,他的聲音不大,但李相顯卻眼眶一紅,這些日子疲于逃命,好不容易那些人走了,他又想過趁着夜色悄悄回家看看,但又想起娘親的囑托:别回頭,快走。
他摸摸弟弟的頭,饑餓讓他沒有時間去感傷緬懷,他必須想給辦法找些食物,他和相夷已經有一天沒吃過東西了,他還可以在忍忍,可相夷他那麼小,繼續餓下去會出問題的。
李相顯緊緊牽着弟弟的手,像相夷這般的大的小孩最容易被拐子擄走,這也是他走哪都帶着相夷的原因。
李相夷看着大男孩牽着小男孩的手一步一步沿街而行,他聽見兩人的對話,明白那個小男孩就是年幼時期的自己,而另一便是他的哥哥。
哥哥,他有個哥哥嗎?
李相夷仔細回想,腦海裡冒出了突兀的名字:單孤刀。
單孤刀?他又是誰,是哥哥嗎?難道他就是眼前這個大男孩?
無數的疑惑湧上心頭,混亂的記憶攪得李相夷腦仁疼。他緩了緩,壓制了疼痛,才跟上兩人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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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得到一個饅頭,上面還帶着些灰,李相顯小心翼翼的将饅頭上的灰塵拍去,轉身将一整個饅頭塞給了小孩。
小孩看見饅頭,口水不受控制的分泌,他接過饅頭下意識的咬了一口,感受着食物的香氣在口腔蔓延,他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上天了,他揚起嘴角,即使臉上有些灰,也遮擋不住可愛的模樣。
“哥哥,你也吃。”
小孩吃了一口饅頭,就不再繼續了,他将饅頭遞到李相顯嘴邊,似乎是知道哥哥會拒絕,有些用力,直直的将沾了他口水的饅頭送到李相顯的唇邊。
李相顯看了看弟弟堅定的模樣,鼻尖萦繞着饅頭的香氣,其實這個饅頭是被人随意丢棄在地上的,滾到了角落裡,有一些時間了,早就沒有出鍋時的香味了,但饑餓的孩童卻能嗅出饅頭上面殘留的香氣,并且這股香氣不斷刺激着神經,讓他趕緊張開嘴,吃下饅頭,填飽空蕩蕩的肚子。
這個饅頭個頭不大的,隻夠讓小孩飽餐一頓,李相顯看着天色還早,想着等相夷吃完,他在去找其他的食物,但小孩明顯不是這麼想的,他雖然年紀不大,卻很懂事,他知道哥哥不吃饅頭是想讓他吃,他很餓,可他也不想哥哥餓着肚子。
小孩見哥哥遲遲不張口,似乎有些困擾,他皺着臉,收回手,然後将饅頭掰開,将沒有被咬過的那一半遞給了李相顯,顯然他以為哥哥剛剛不吃饅頭是嫌棄上面有他的口水。
“哥哥吃,相夷吃。”
小孩說着将半個饅頭放在李相顯的手上,看着李相顯遲疑的張嘴咬饅頭,他才開心的也吃起他手中的那半個饅頭。
李相夷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睛酸酸的,兩個小孩就這樣相依為命,白天在小鎮的街頭尋找食物,晚上回乞丐廟擠在一個小角落裡,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好多天,在這個過程中,他們還認識了另一個小乞丐,那人年紀和李相顯相仿,他說他叫單孤刀,想要和他們搭夥過日子,之後三人相依,他對兄弟二人很是照顧。
一日,李相顯突然一病不起,乞丐廟的其他乞丐害怕被傳染,将他們遷到最偏僻的角落,看着他們年紀小的份上,沒有将人驅趕出去。
幾日後,李相顯自知無力回天,趁着其他乞丐出門的時候,從懷着摸出了塊玉,遞給單孤刀,祈求他看在這塊玉的面子上,照顧自己的弟弟,在單孤刀接下玉後,最後看了眼小孩,便駕鶴西去了。
小孩抱着李相顯的逐漸冰冷的身子嗚嗚的哭着,他知道他失去了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個親人了,單孤刀走上前輕輕拍了拍小孩的背,說到:
“相夷,以後我就是你哥哥了,我一定會照顧好你的。”
又過了一段時間,小孩不知道為何其他乞丐要将他們驅逐出乞丐廟,他跟在單孤刀的身後,離開了乞丐廟。
單孤刀帶着小孩在小鎮裡向往常一樣尋找食物,晚上的時候便尋個小巷休息,單孤刀對小孩很好,他似乎真的把小孩當成了親弟弟,找到食物後都優先給小孩吃,小孩漸漸對他産生了一些依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