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等到有一天,他能和過去告别,在故人面前也雲淡風輕。
李相夷還在各種糾結,幻境裡的顧辭君帶着小孩還有徐延出遠門了,破天荒的出遠門了,這是去哪呀?看這個方向…該不會是回雲隐山吧!
不出李相夷所料,顧辭君帶着小孩去了雲隐山,小孩帶着兩個朋友安全的通過了山下的迷陣,一路爬到了山腰,然後在那顆李相夷很眼熟的樹下發現了他師傅的墳墓,下一瞬他頭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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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夷醒了,他還沒來及多看兩眼,再确認一遍墓碑上的名字,他就被踢出幻境。
一睜眼,映入眼簾的熟悉又陌生房梁,這裡是…雲隐山的木屋,是他從小到大一直住的地方。
“師兄?師兄你醒了?師傅,閣主,師兄醒了!!”
一個少年的聲音打斷了李相夷的思緒,他撐起身子,看向那人,是個十五六歲模樣的少年人,但李相夷确定自己不認識他,而且,他剛剛似乎是在喚他“師兄”?
他怎麼記得師傅除了他和單孤刀沒有收過其他徒弟?不對!師傅他...師傅他明明已經死了,死了怎麼會收新徒弟,這人到底是誰,他該不會還在幻境裡吧!
“哎哎哎,為師來了,相夷,你感覺咋樣?”
漆木山還是一副不修邊幅的模樣,腰間挂着那個用的很久有些舊的酒葫蘆,風風火火的推開門,跑到了李相夷的床邊。在他的身後還跟着來遲一步的顧辭君和徐延。
“師傅?你…你不是死了嗎?難道我也死了?”
“呸呸呸,臭小子,醒來就說瞎話,怎麼的,見不得一點為師的好?倒是不勞你李門主操心,老頭子我啊還健在呢!”
眼前的漆木山一如既往的不着調,他一把推開新收的小徒弟,給李相夷一記栗子,但又想起之前打聽到愛徒中毒了,身體不大好,收了些力度。
“嘶,疼!”李相夷雙手掩着額頭,輕呼,疼痛感讓他一下子便明白這裡不是幻境,而是現實。
“知道疼就好,你這個臭小子,還知道要回來啊!”
“師傅...”
漆木山還想繼續教訓自己這個缺心眼的徒弟,沒事了也不知道給家裡傳個信,報平安,害得他被老婆子數落了一頓,說是當初不該信了他的邪,答應讓相夷下山,要是不下山,有他倆看着,相夷也不會落得冷冷清清的死去,到最後連屍首都沒找到!
可他數落的話還沒開口,一滴淚就落到了他的手背上,一擡眼,就見乖乖徒兒哭了。李相夷淚流不止,他看着在他眼前活生生的站在還有力氣數落他的師傅,鼻子一酸,眼淚就奪眶而出,滾落人間。
“哎哎哎,都多大的人了,怎麼還和小時候一眼愛哭鼻子。”
“師傅”
李相夷聲音哽噎,他此刻也顧不上他天下第一的面子了,曆經生死,重新見到活着的師傅在他面前待他如從前一般,之前積攢的壓制在心底的那些的委屈、難過、悲傷的情緒一下子便爆發了,此刻他不是江湖上呼風喚雨的天下第一,也不是四顧門的門主李相夷,他隻是雲隐山的李相夷,是漆木山的徒弟。
“師傅...師傅...是徒兒不孝,讓師傅...師娘受累了。”
“唉,盡說些胡話,我們相夷多乖啊,怎麼會讓師傅受累?再說了為兒女操心是做父母的本能,你就是愛瞎想,愛鑽牛角尖,師傅這不是好好的嘛!在呢,相夷乖,不哭了,哭腫了,一會你師娘見了還以為我欺負你了。”
漆木山被李相夷哭得心軟,他這個徒弟,小時候就愛掉小珍珠,那時候他就笑他生錯了性别,莫不是個小姑娘?大概是被他說多了,羞憤,慢慢的小孩就學會忍着,就算想哭,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也倔強的不哭出來,再加上他日漸長大,脾性不像小時候那樣軟弱,也就再也沒哭過,如今在他面前哭得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倒是讓想起那段時光。
漆木山摸了摸徒弟的頭,又替他擦去淚水,用手拍拍徒弟的肩膀,安慰他,可是這些小時候的招數好像沒啥用,反而讓李相夷哭得更兇了。
“師傅...嗚嗚...我還以為...”(師傅真的死了)
李相夷靠在師傅的肩上哭得不能自拔,好似要将這段時間積攢的所有不好的情緒全都發洩出來。
十八歲的少年,雖然平日裡在大家面前表現的成熟又可靠,可到底還是個孩子,又經曆了這一系列離奇的事情,失而複得,難免一時情緒失控,還是...個孩子啊,漆木山歎了口氣,用手輕輕拍着李相夷的後背,無聲的安撫徒弟的情緒,哭吧,哭出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