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季老闆”三個字,明紗猛然想起屋裡還有另外一個人。
她和梁婉玉唠嗑半天,季嶼生就一直不動聲色地坐在旁邊觀察她們,完全不插嘴。
這種程度的耐心,老實說還挺……恐怖的。
梁婉玉已經離開,屋裡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季嶼生長睫輕垂,在浏覽她的簡曆。
他手裡握着一支萬寶龍維多利亞鋼筆,筆夾以豔麗的酒紅色打底,外層是镂空金套筒,筆帽頂部點綴着珍珠母貝。
這個鋼筆品牌,最初據說是為了緻敬維多利亞女王與水晶宮特别打造的。
明紗饒有興緻地看着季嶼生用這支鋼筆,在她簡曆上書寫。
他的唇微抿着,神情很淡然,呼吸又穩又均勻,似乎一丁點兒都不着急,也不緊張。
寫罷,他突然放下筆,擡頭問她:“你的打字速度怎麼樣?”
“啊?”
明紗的視線沒來得及收回,正好望進季嶼生的雙眸裡。
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有種詭異的吸引力在蠱惑人。
稍有懈怠,就會滿盤皆輸。
她連忙悄摸摸地捏了一把自己的手背,從神經傳來的刺痛感,終于讓她重新打起十二分精神。
明紗定了定神說:“時速三千。”
季嶼生點頭,又說:“請你簡單描述一下梁面試官的形象。”
啊,什麼逆天問題?
這不明擺着讓她得罪人嗎?
明紗猶豫道:“背後議論其他面試官,好像……不太好吧?”
季嶼生說:“沒關系,是經過允許的。”
明紗松了一口氣,心道原來這也是考題的一部分,季嶼生和梁婉玉早就串通好了,怪不得梁婉玉要找借口離開。
而且,季嶼生剛才用的是“描述”二字,而非“評價”。描述一般是客觀的,而評價通常會帶有個人主觀性。
也就是說,他想考察她的短期觀察力?
今天的面試可太有意思了……
明紗眨了眨眼,開始回憶。
“梁女士是一位……端莊而明豔的大美人,盤着複古發式,眉眼被細細的描畫過……”
“胭脂唇,紅且豔。整體給人的氣質就像九十年代的文藝片。”
“對了,她今天穿了墨綠色的長旗袍和純白色水貂絨披肩外套,剪裁和做工十分講究,應該是出自匠人之手。我以前經過七寶老街,在櫥窗裡見過類似的款式……”
明紗說了一大堆話,口舌有些幹,她停下來,去看季嶼生的反應。
“嗯。”季嶼生微微點頭,并沒有對她的表述給予太多肯定或否定,而是接着問:“在與梁面試官聊天的過程中,你從她的說話方式和行為裡,得到了哪些有關于她這個人的内在信息,能簡單地概括一下嗎?”
季嶼生的問題正在往一種特别詭異的方向前進,明紗徹底蒙了。“能給我兩分鐘思考嗎?我需要組織一下語言。”
季嶼生颔首說:“沒問題,等你想好了再回答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