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煙花開始之前,兩個人趕到了約定好的神社和大家彙合。
“輝夜!晉助!”
桂小太郎站在吉田松陽的旁邊,第一個看見了兩個人過來,遠遠的就揮揮手和他們打招呼。
不像桂小太郎把手高高舉過頭頂,很是矚目的樣子,吉田輝夜隻是噙着笑,擡起手揮揮回應了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平易近人的大小姐。
稍微走近一點,吉田輝夜才發現原來坂田銀時比他們還早到,他站在吉田松陽的另一側,正好在他們的視線中被吉田松陽的身影擋了個大半。他異常沉默地站在那裡,沒有說話,讓吉田輝夜訝異他還有這麼安靜的一面。
“輝夜回來了呀。”
吉田松陽先是拍拍吉田輝夜的頭,然後又對着高杉晉助說話。
“晉助辛苦了,謝謝你照顧輝夜。”
高杉晉助微紅了臉。
“沒,也沒……”
——不好意思了呢。
吉田輝夜眨眨眼,然後突然撲進吉田松陽懷裡。
“什麼嘛,爸爸,我可沒有麻煩到晉助哦。”
然後又偷偷湊到吉田松陽耳邊小聲地說。
“爸爸又在逗晉助。”
“啊啦,怎麼能這樣說呢。”
吉田松陽假裝驚訝,然後又露出笑眯眯的表情。
“嘛,馬上就要開始放煙花咯。”
——不太走心地轉移話題,但無奈現場的人都被吃的死死的。
吉田輝夜垂下頭歎了一口氣,擡頭剛想說些什麼,就聽咻的一聲,眼前一亮,天空炸開了煙花。
遠處是一聲一聲煙花的爆炸聲,近處是身邊人的驚歎聲。
吉田輝夜的眼中映着煙花,在驚豔它的美麗時,她的記憶卻仿佛出現了參差。
——她總覺得,這不是她第一次看煙花,她也不應該身處這裡。
一場突如其來,莫名其妙的空虛席卷了她,讓她頓時失去了對煙花的興趣。她垂下眼簾,有一種沒由來的心亂,像是無根的萍想要抓住些什麼,尋找她的憑依。
——她感受到了一股視線。
可當她尋過去,除了擡頭看着煙花的坂田銀時,在這個方向再也沒有其他熟悉的人。
比起這個,更重要的是……
她急切地轉身去看那道熟悉的身影——他的眼睛明亮,臉上難得洋溢着孩子氣的笑容,裝作望着天空中的煙花,時不時瞥好幾眼旁邊敬愛的老師。
吉田輝夜不由失笑。
心亂的感覺已經退去,更多的是一種暖洋洋的,她無法說清楚的感覺。
嘛,倒也不差,她很喜歡現在的生活。不過盡管這樣,但還是容許她小小地和系統撒嬌搬地抱怨一句:
“不過晉助還真是喜歡爸爸呢,我都要吃醋了。”
至于是吃誰的醋,可能她本人也辨識不清楚吧。
當煙花燃盡後,今晚的祭典也宣告尾聲,天色不早,吉田松陽帶着幾個半大的孩子回到了松下私塾,催促着大家洗洗睡了。
高杉晉助洗漱完後,今天玩樂了一天積攢下來的疲憊席卷而來,迫使他想早早回到房間大睡一場——但遺憾的是,即使疲憊如此,敏銳的感知力還是讓他察覺到不遠處的庭院中傳來的詭異的飒飒聲,讓他頓時激靈了一下。
會是什麼呢?是有誰闖進來了嗎?還是說其他幾個人在庭院裡搞怪?
盡管身體不斷催促着他去休息,但對私塾安危的擔憂還是占了上風,他放輕聲響朝聲音傳來的地方靠近。
“晉助,你别急,我上去接你!”
高杉晉助:?
聽見熟悉的聲音呼喚着自己的名字,但卻完全沒有明白其中含義的高杉晉助加重了好奇,他加快了腳步,然後看見了——正在爬樹的吉田輝夜!?
高杉晉助大驚失色,顧不得身體上的叫嚣,直接跑到了大樹下。
“輝夜,你在做什麼!?”
“诶,晉助?”
身體攀附在樹幹上的女孩子聞聲看了過來,明明是在黑夜裡,卻絲毫無誤地捕捉到了他的視線。
“很危險,快下來!”
不管她的目的是什麼,光是看着老師的女兒不顧安危且沒有形象地爬樹就已經夠讓人膽戰心驚到暫時不管理由——反正也是什麼無厘頭到讓人無話可說的原因吧。
吉田輝夜其人,雖然在老師的教導下,既有大家閨秀的典雅風範——盡管平時不會怎麼注意但出入正式場合完全沒有問題——又有能夠自保的劍道本領——盡管她的劍道是由桂小太郎一手教出來的——總的來說就是,雖然和老師之間外貌并無相似之處,但是在這樣那樣的成長過程中,還是能見兩人的共同點——總是讓人懷疑其是不是一個天然黑——這都不是他想說的重點。
重點是,吉田輝夜其人,與老師最不相像的一點就是她有時常人難以理解的腦回路和一些稀奇古怪的點子。
比如,在吃蘋果吃出蟲子的時候,會反過來用蘋果喂養蟲子,然後一本正經地問他什麼時候毛毛蟲能夠長大變成蝴蝶。
又比如,當有人惡意說她和老師長的一點也不像的時候,她甚至很嚴肅地告訴他們,“那我有着黑色的長發和綠色的眼睛,難不成小太郎和晉助就是我的爸爸媽媽嗎”……像這樣讓人大跌眼鏡大吃一驚驚掉下巴的話。
——不過腦回路清奇的時候倒是和假發很聊得來,雖然倒不如說是這種時候也隻有同樣腦袋是黑洞的假發能夠接上。
說了這麼多,其實他真正想說的就是,能讓這家夥玩了一整天,都還能有力氣爬樹的理由,可能也是一個無聊且讓人無法理解的原因。
“不行啦!晉助跑到樹上去下不來了!它害怕得都在發抖呢!我要上去救它!”
“哈?你在說什麼呀?”
吉田輝夜沒有立即回他,而是三下五除二,身手矯健地爬到了枝幹上,“嘿咻”一聲翻了上去坐了個結結實實,高杉晉助這才看到枝丫上有一隻黑色的貓。
“你看,貓貓晉助,和晉助長得很像吧。”
她完全是用的陳述句的語氣,不容置喙的樣子,心中已經認定這是既定的事實。
可是又哪裡像了?
通體黑色的皮毛,借助月光他勉強看清貓的眼睛的顔色,可那也是金色,和他沒有一點相像之處。
“一點也不像好吧。”
“很像呀!你看嘛!都喜歡一個人躲起來跑到高高的地方,然後就覺得冷了,害怕了,後悔了,又回不了頭了,僅靠自己一個人沒有辦法回去了。都是一樣的嘛。”
她一臉誠摯,理所當然的語氣一下子說出了些不得了的話。
高杉晉助手抖了一下,就好像是因為夜晚風涼,的确吹得他有點冷。
“你在說些什麼呀,我才沒有吧。我有做什麼奇怪的事嗎?你竟然有了這樣的誤解。”
他還歎了一口氣。
“輝夜,你不打算下來就算了,夜色晚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他背過身,猶豫了一下。
“記得早點睡。”
“晉助真是個大笨蛋,你說是吧,晉助。”
“喵~”
他腳步一頓。
“今天晚上回來的時候,明明寂寞的要死,卻還是一個人走在另一邊呢,晉助你說這個人是不是很笨呀。”
“喵~”
他停下了步伐,轉過身似是忍無可忍一般。
“不要給貓起我的名字啊。”
然後就聽見了從樹枝上傳來的笑聲。
能夠感染人的笑聲。
他又走回來,走到大樹下,擡頭望的時候,看見女孩子懷裡抱着那隻黑貓,正眼睛亮亮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