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衣。”

誰？

“芽衣！”

誰在呼喚她？

“真是的，芽衣你也聽我說一下嘛。”

橘芽衣睜開眼，發現自己正置身于一家眼熟的甜品店，周邊像是有什麼迷霧般朦朦胧胧，掩蓋了周圍的模樣，消去了周圍的聲音。隻留下了，眼前坐在她對面正說着話的這個女人。

迷霧同樣模糊了她的面容，讓橘芽衣無法看清，但奇妙的是，身體卻不顧腦子的想法，像是知道要做什麼，嘴巴就自己動了起來。

“好好，關于你們的初次見面是吧，我已經聽了不下三次了。”

是誰呢？會讓她用這麼熟稔的語氣說話，讨論戀愛方面的話題内容，就像是……就像是……

“沒有辦法呀，因為這份心情，很想要分享給芽衣嘛。芽衣不也和我說了很多你和坂田先生的故事嘛。”

啊，對了，這個人是三葉，是沖田三葉。

幾乎是在辨識出對方身份的同時，對方的面容也變得清晰可見了。

她的思想仿佛從身體中剝離出來，又或者說現在的她隻是被禁锢在自己的身體中，實質上卻是一個旁觀的第三者。

她攪了攪幾乎快完全化成水的冰淇淋。

“……所以，你覺得那個人可靠嗎？”

“嗯……這個嘛。”

沖田三葉沒有馬上回答這個問題，而是一邊思考，一邊摸出了一袋辣味仙貝打開，然後拿出一個遞給了她。

她無奈地接過咬了一口，面不改色，語氣不由得老媽子起來。

“你現在要少吃這些哦。”

“好好~”

這麼回應着，沖田三葉将辣味仙貝放下。

“其實我也不知道呢。”

“哈？”

她激動地站了起來。

“你明天就要進他說的醫院接受治療了，現在卻還說不知道？”

“嘛嘛，别這麼激動嘛，芽衣。”

沖田三葉示意她坐下來。

“畢竟你也知道，我現在也沒得選了嘛。”

“你也不用作出這幅表情哦。”

“我都知道的，芽衣是一名很優秀的醫生呢。”

“隻不過是我的病，的确很麻煩呢。”

“沒關系的，芽衣，就試一試嘛。”

“約定好了，等我治好了病，要一起去吃遍江戶呢。”

沖田三葉說着說着，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拿起了一塊辣味仙貝，另一隻手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瓶辣椒粉在上面不要命地倒。

“嗯，真好——咳咳咳。”

她歎了一口氣，娴熟地倒好一杯水遞給了沖田三葉，因為擔憂，皺起的眉頭一直沒有舒展。

“嗯，約好了。”

“不過，那個婚約怎麼辦？”

“嗯？不怎麼辦呀。不是有句話說的，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許嗎？如果他推薦的确實有效，治好了我的病，那就嫁了呗。”

“可是，你都不喜歡他！”

“……芽衣，你應該也知道的，不是喜歡就能在一起的。”

她看着面前人的笑容，隻覺得心裡無比地憂傷。

“如果我能活下來，能找到合适的人嫁出去，不再讓在意的人擔心我，那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最後，在被水模糊一片的世界中，她聽見溫柔的聲音說。

“芽衣，你要努力抓住你的幸福呀。”

橘芽衣醒了。

心髒的部位空落落一片，四肢發冷，眼睛還很疼。

她扯過被子蓋住了臉，然後蜷縮成一團，像是躲在龜殼裡拒絕外界的烏龜。

她明白，三葉再也回不來了。

那一天，橘芽衣低着頭，沉默着走出了病房。

她推開門，徑直地朝着目标走去，然後一頭撞上了一堵肉牆。

“嗚啊啊啊啊——”

她扯住他的外套，臉埋在他的胸膛，通過嗚咽與哭訴來發洩她心中的情緒。

“為什麼，為什麼啊——”

她用盡力氣去捶打這一面肉牆。

為什麼三葉這樣的人會得這種病！

為什麼會就這樣死去！

為什麼他連到最後！到最後也沒有進去看三葉一眼……

“她連最後，也還希望着能再見你一眼啊……”

捶在土方十四郎胸膛上的拳頭無力地垂落，他始終沉默着，不發一言，也不對她的舉動做出任何反應。

沖田總悟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神樂沉默地走到旁邊拉開了他們，扶着橘芽衣到一旁的等候椅上坐好，拍打着她的背，安撫着她激烈的情緒。

“芽衣姐……土方先生……”

志村新八無措地看着他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又将目光投向了一直靠着牆側身站着的坂田銀時。

“銀桑？”

但坂田銀時的眼神晦暗不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對他的呼喚并未作出反應。

這到底叫什麼事啊……

志村新八心底歎了一口氣。

“不好意思，我想一個人靜靜。”

留下這句話，橘芽衣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