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林黛玉想着,水簾洞内必然熱鬧非凡,那七十二路妖王和孫悟空手下的猴兵們定然在商讨着明日的戰事。
故而,在入洞之前,她便使了個幻身術,化作绛珠草的本體模樣,混進洞府中的石頭縫裡,先觀察一番裡面的情形,再作打算。
不曾想,偌大的洞府竟冷冷清清,一個妖怪的影子都沒有,寂靜得連穴壁上露珠滴落的聲音都能聽見。
林黛玉皺起眉,心想着,難道是自己走錯了地方?
可再往前走了幾步,一座石碑映入眼簾,上面赫然寫着“花果山福地水簾洞洞天”十個大字。
沒錯啊,這的确是水簾洞無疑,可為何一隻妖也沒有?
就在林黛玉疑惑之際,左側洞穴深處傳來“啪嗒”一聲,似是銅器落地之音。
她立刻循着這聲音往裡走,很快便看見了一張石頭制成的寶座,座上橫躺着一隻猴子,頭戴金冠,身穿金甲,手中抱着根金箍棒,正若無其事地睡大覺。
他垂在石座外的手邊,躺着一隻銅酒瓶,正來回滾動着,瓶口緩慢地滴着酒珠。
一股股酒香撲面而來,這味道,聞着像是從天上偷來的禦酒,裡面藏了些許仙力,斷不是花果山的本土酒。
“哎!”
林黛玉歎了一口氣,拿起地上的酒瓶,氣呼呼地往猴子的頭上砸去。
隻聽“晃蕩”一聲,比方才酒瓶落地的聲音可響得多。
“誰?誰!……”
孫悟空發懵地從睡夢中醒來,手忙腳亂地舉起金箍棒,剛要作勢往偷襲之人的頭上揮去,定睛一瞧,竟是個手無寸鐵的仙子,慌忙收住了武器。
隻是戒備一松,酒勁又上來了,醉眼也跟着朦胧了起來,撐着金箍棒,原地搖晃了好幾下,才堪堪穩住身形。
林黛玉見此情景,不由得笑道,“大敵當前,怎麼醉成這樣?就你這不正經的樣,居然還敢鬧天宮,也不怕那些天兵天将把你活剝了!”
孫悟空揉了揉眼,認出了眼前的仙子是先前問過話的,調笑道,“仙子,怎麼有閑心來串門了?我這裡沒什麼能招待的,要不整個蟠桃嘗嘗?”
說着,孫悟空就随手掏出個碗大的桃子扔給黛玉,“仙子,吃吧,要是覺着好吃,我這還有很多呢。”
“你……”
黛玉伸手接住了蟠桃,掂在手裡重得不行,要兩手才能抱住。
這桃子一看就是孫悟空從蟠桃園裡摘的,平日裡像黛玉這種品級的仙子,怕是連看都不曾看過的,今日承了孫猴子的情,倒是能當飯吃了。
“這是你偷來的,我可不要!”林黛玉走到孫悟空跟前,将蟠桃遞還了回去。
“偷?”孫悟空冷笑一聲,“我要是不偷,玉帝老兒恐怕要整宿整宿睡不着覺了。”
林黛玉聽這猴子的語氣,不像是在渾說,而且他也沒必要和她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仙子說謊,便問道,“此話怎講?”
“哈哈哈!”
孫悟空先是大笑了一聲,提起旁邊的酒瓶又“咕咚咚”喝了一大口,随後拿醉眼看着黛玉,想開口,話說到一半,卻又哽住了。
林黛玉雖在天上待的不久,不知天庭的辛秘,但在凡間那幾年,卻把人性與人情摸了個透,她知道那猴子的眼神是什麼意思,無奈一笑,“我知道你覺得我什麼都不懂,但說出來會好受些。而且,我能懂。”
“好!好!……”孫悟空連說了幾個“好”字,打了個酒嗝,醉道,“你說,讓一個猴子看守桃園,這事好笑不好笑?你再想想,那蟠桃是幹什麼用的?我若真偷了一園子的蟠桃,還能安然無恙地回花果山?”
林黛玉聽了孫悟空的話,當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
天上的神仙除了渡劫之外,可延長壽命的外物唯有三樣:蟠桃、人參果和太上老君的仙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