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吒見林黛玉如此反應,忍俊不禁道,“這根本就不算什麼,人間的任何不動産對于仙佛兩界而言,都是過眼煙雲,因為在凡間,百年之間它們便會瞬息消亡,在天庭的時間跨度上,也就是過了三個月而已。”
林黛玉心裡盤算了一下,恍然大悟,“對哦,是這麼回事!惠岸使者,可否稍等片刻,我将前些時日觀察到的情況寫下來,再交給你。”
“自然等得,你慢慢寫便可。”惠岸的臉上始終保持着固定弧度的勾唇笑,叫人看着如沐春風。
這讓林黛玉寫下真假摻半的彙報材料時,多少帶了點心虛和愧意。
她變出一張備用的絹帛,一揮手,用意念将腦海中所想的文字謄印在了上面,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就完成了。
絹帛上寫着。
【绛珠小仙奏與上神:近日前往五指山,勘察孫悟空伏于山下,終日昏昏,意志不振,此外并無異狀,已與山神有約,如有異動,速來相告;又于福陵山雲棧洞遇昔日天蓬元帥,已改名豬剛鬣,與雲棧洞卵二姐結為伴侶,勤于農耕之事;後于流沙河遇卷簾大将,恰逢其受七日一次之穿心酷刑,因怨氣較重,已面帶淡青之色,謝絕見客,聽聞其抓了幾個小妖近旁伺候;近日又探得金蟬子轉世托胎于會稽縣甯府,已入凡塵勘察。】
寫完後,林黛玉便将絹帛抛給了木吒,“惠岸使者,如有不妥之處,但說無妨。”
惠岸将絹帛在緩緩展開,看見上面的文字,忍不住誇贊道,“我常年服侍于觀音尊駕前,見過的上貼不計其數,字體亦是參差有别,仙子的字迹倒是讓人眼前一亮,娟秀中又不乏剛健之氣,倒是别有一番意趣。”
“不過……”惠岸從絹帛後面冒出一個頭來,眨了眨眼,“天蓬元帥真的和雲棧洞的妖怪成親了嗎?”
林黛玉一愣,心中忽的升起一個念頭,這惠岸使者平淡無波的眼神背後,會不會藏着一顆八卦的心?
她應答道,“千真萬确,天蓬勤于農耕之事,就是卵二姐要求的,不然他那麼懶,怎麼可能下地幹活。”
木吒思緒飄遠,似乎是在回想昔日與天蓬元帥會面的情景,憶起他的倦怠德性,自是十分認同林黛玉的話,若非旁人強迫,他是不可能自己主動幹活的。
林黛玉看惠岸使者提起豬剛鬣時的情态,并無厭惡之色,他又在觀音身邊辦事,消息自然靈通,或許知道天蓬被貶下界的隐情。
躊躇了一會,她還是問出了口。
“使者,天界都在傳天蓬元帥當初被貶下界是因為調戲嫦娥未遂,犯了邪淫之罪。此事,是否另有隐情?”
“哦?”木吒依舊保持着微笑,面上看不出喜怒,“你怎會有此一問?”
林黛玉解釋道,“前些時日我與豬剛鬣有過交涉,他雖好色,但也知禮數,看着不像是會做出調戲仙婢那等事的。”
木吒抿了抿嘴,向四周張望了一番,這才對着林黛玉說,“你近前來,我同你說。”
林黛玉明白木吒的顧慮,一個墊腳飛升上去,點頭示意道,“您說。”
木吒擡起手,将食指點在林黛玉的額頭,很快,一點點光亮便從他的指尖竄了出來,跳進黛玉的額中,消失不見。
這是佛界特有的一種傳音咒,可确保施法者所說的話直達傾聽者的識海,不被外人聽見,從各種維度上避免“隔牆有耳”。
很快,林黛玉的腦海中便有一段話響起。
“其實,調戲仙娥的人并非是天蓬元帥,而是二十八星宿之一的奎木狼,他與披香殿的玉女仙子暗中苟且,不為天條所容,他便常與那仙子約在月宮相會,此地向來無人,适合幽會。隻是那天恰逢蟠桃盛會,天兵巡邏得賣力了些,巡到了月宮,撞見了二人的幽會。不曾想,那毫無擔當的奎木狼竟然逃了,留下玉女仙子獨自面對王母的責難。”
“王母揚言,隻要玉女仙子供出與其幽會之人,便隻罰她下界,托生個好人家,若是不從,便直接打入地獄,叫她做個伥鬼,不得超生。”
“玉女仙子既怕入了鬼道,又不想供出自己的情郎,便出賣了天蓬元帥,同王母說與自己苟且的是他。隻因天蓬元帥一貫和衆多女仙關系都很不錯,看起來又是個好欺負的,實在是個背鍋的不二人選。”
傳音咒解除後,林黛玉緩緩睜開眼來,心中的震驚爬到了臉上,“那天蓬元帥豈不就是吃了啞巴虧?難道這種事,天庭的稽查官查不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