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厭離開張平安家的别墅之後,去了村子前面的商業街。
這條商業街位于大山村前端,别看村子規模不大,經營的範圍卻相當廣泛,什麼購物商廈、電玩商城、娛樂會所……甚至連福利機構都配備得十分齊全。
秦厭在一所兒童福利院門口看到了快刀和佘青,他們倆圍在福利院門口一個大巴車站的站牌前面,腦袋湊得很近,正低聲讨論着什麼,神情頗為專注。
秦厭湊過去,看到站牌的欄杆上面貼着一張打印出來的小廣告——
【殘疾婦女兒童轉讓
本人手裡有一名弱智婦女(生過兒子),兩個殘疾女童(沒來月經,會唱歌)。三人有多年乞讨經驗,老實聽話,不會逃跑,現誠心轉讓,有意來電,非誠勿擾。】
佘青和快刀背對着秦厭,并沒有發現他走到了自己身後,還在低聲對話。
佘青感歎道:“人類的生活還是好啊,身患殘疾都有同類願意買回去。在我以前那個世界,身患殘疾的小蛇一出生就會被扔掉,随便它自生自滅。不過通常它們的結局都是被我們吃掉,沒有同類願意白養着它們。”
快刀回答她:“你不懂,人類養着她們其實就是在吃她們。”
佘青聽後,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一時間,兩人之間的氣氛安靜下來。
這個時候,佘青才注意到秦厭站在了他們背後,轉頭看了他一眼,疑問道:“你怎麼在這兒?你的必做任務完成了?”
秦厭搖頭:“你們完成了?”
“是啊,”快刀滿臉得意的挺起胸膛,迫不及待地和秦厭炫耀起來,“我們在相親集會上交換完彼此的号碼牌之後,系統就提示我們任務完成了,評審團還給我打6.8分呢。”
秦厭望向佘青:“你的評分應該比他高吧?”
結果沒想到,佘青卻搖頭道:“你說錯了,我隻有5.2分。”
秦厭面露驚色,他真沒想到佘青的分數會比快刀還低。
要知道佘青不管是在相親集會的哪個階段都表現的十分主動,甚至在‘财億’展示環節,也完全壓了快刀一頭,沒想到卻适得其反,竟然被快刀單方面碾壓了!
佘青對着秦厭憂傷道:“我真希望你完不成任務,那樣我的評審分數就不是領主之間最低的了。”
秦厭給她出主意:“要不咱們現在打一架?你們殺了我,我就必然完不成系統任務了。”
此言一出,眼前兩人齊齊搖頭,異口同聲的說:“我們打不過。”
他們的語氣中沒有絲毫猶豫,臉上滿是坦誠,仿佛這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這誠實的态度都讓秦厭有點不好意思了,還得反過來安慰他倆:“我已經寫作多年,輸給我你們無需自卑……”
眼前倆人聞言默默點頭,一副十分贊同的樣子,好像理應如此。
秦厭:“……”
秦厭看這兩位領主也不算是太無藥可救,下意識想要招攬他們:“要不你們投降吧,等我收購了你們的領地之後給你分點地産,你們以後呆在我領地裡吃喝玩樂就行了。”
秦厭本以為眼前這兩位領主這麼老實,自己給出的條件對他們來說應該很有吸引力,但是沒想到倆人沒有一個同意的。
快刀懷揣着僥幸心理:“不行,是男人就要戰鬥到最後一分鐘!雖然我知道我打不過你,但是這場戰役又不是完全拼武力的,你也不像是要硬碰硬的樣子,所以我決定先混混,萬一赢了呢?”
佘青也有自己的理由:“你要是赢不了我,我是不會服你的。而且你現在連系統的必做任務都沒完成,估計以後也赢不了項翊,我不太看好你。”
秦厭聽到這話,大概明白為什麼項翊讓這幾個領主選擇自由混合戰争了,感情都是些不服管的刺頭兒,想要他們合作對敵,估計難上加難,還不如這樣各自為戰,說不準最後誰能碰上可乘之機,順水摸魚打敗自己也不一定。
三人正在閑聊,一輛大巴車忽然從公路上駛來,車輛靠站,下來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
倆人看到秦厭他們站在車牌底下聊天,還以為他們是本地人,便湊過來跟他們打探道:“你們好,你們知道如意咨詢事務所嗎?”
秦厭聞言望向二人,隻見那個中年男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鏡,鷹鈎鼻,瘦長臉,此刻臉上正挂着一副客套的笑容。那個中年女人則微微皺着眉頭,從頭到腳風塵仆仆,一雙杏仁眼裡透着滿滿的焦急與期待。
快刀一聽到‘如意’這兩個字就是一激靈,腦海中瞬間浮現出張如意引着自己母親魂魄入體時的模樣,下意識反問道:“你們說的是張如意那個如意?”
中年男人連忙應聲:“對對對,事務所現在的咨詢師就叫張如意。”
男人和快刀打探:“您和張天師是什麼關系?”
張天師?
秦厭聽到這個稱呼,就想起了之前在别墅裡,張平安對張如意 “過陰術”的評價。看來這個如意事務所還真在打着封建迷信的旗号搞詐騙。
快刀如實道:“我今天上午和張如意相過親。”
“哦哦,那真是巧了。”中年男人露出了笑臉,那笑容裡滿是欣喜,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我們夫妻一直聽說張天師算命算的準,特意從外地趕過來的,能麻煩諸位帶我們去天師的事務所嗎?”
快刀之前已經在這片商業街轉悠過了,知道那個事務所在哪裡,當即拍着胸脯應聲道:“我帶你們去。”
路上,秦厭詢問中年男人:“先生來找張天師算什麼?”
提起自己的目的,中年男人就忍不住歎了口氣,語氣悲傷道:“我們的孩子前年被人拐走了,我們一直在天南海北的尋找,前些日子在網上關注到張天師有這方面的能力,就想來找她算算。”
秦厭聞言眼皮一跳,目光下意識投向了距離車站不遠處的那家兒童福利院。
佘青不能理解這倆人類的感情,疑惑道:“丢了就再生一個呗,費勁找什麼?”
她歪着頭,眼神中透着不解,在她的認知裡,人類的這種執着實在過于奇怪了。
佘青這話一出口,那個中年女人就哭了。
她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撲簌簌的往下掉,邊哭邊對佘青道:“十月懷胎生出來的孩子,又費盡心力的養到了三歲,怎麼能說放棄就放棄!又不是冷血動物!”
中年男人也攬着妻子的肩膀歎息道:“我們為人父母的,在決定把孩子生下來的那一刻,就做好了準備要為他的一輩子負責!現在孩子丢了,我們總不能圖自己省事,就放任孩子在外面受苦……”
秦厭:“孩子是怎麼丢的?”
“前年孩子奶奶帶孩子去商場,就一轉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我們當時就報了警,警方在監控裡看到,是另外一個七八歲的小孩牽着我們孩子從商場側門離開的,警方也答應幫我們尋找,可是我們等了好久都沒有消息。”
“這一年來,我們跑遍了全國各地,隻要有一點線索,我們就去查,可是……直到如今也還是沒有找到孩子的蹤迹!”
中年男人的聲音帶着濃濃的絕望,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心底擠出來的,顯示着内心深處那難以抑制的痛苦與無奈。
秦厭聽到這裡,猛然想起自己在别墅看到的薪資彙總名單,那個叫小刀的男孩,一季度就拐賣了二十二人……
秦厭問男人:“孩子叫什麼名字?你們手裡有照片嗎?”
“有的有的!”男人拿出随身攜帶的尋人啟事給秦厭看,“孩子叫洋洋,如果活着,現在應該有五歲了……”
照片上的小男孩和男人一樣,都長着一張瘦長臉鷹鈎鼻,眼睛倒是像母親,是一雙杏仁眼。
中年女人哭訴道:“你們不知道,孩子一丢,我們三個家庭就全完了。”
“孩子奶奶内疚的活不下去,在孩子丢失半個月後自殺了。孩子爺爺也因此一病不起,身體垮的不像樣子。”
“我們夫妻倆因為一直請假找孩子,被公司辭退了。後來我倆幹脆也不上班了,就天南地北的找。孩子姥姥姥爺為了幫助我們減輕負擔,一把年紀了還要出去打工賺錢,補貼我們在外面奔走……”
中年女人說着話,哭的泣不成聲。她用手捂住臉,淚水從指縫間不斷湧出,整個人仿佛被巨大的悲痛所籠罩,肩膀劇烈地顫抖着。
秦厭見狀,雙眸中也閃過一絲不忍。
雖然他知道自己此刻在參加一場戰役,這裡面的所有人物和情節都是假的,是系統虛構出來的,但是他的内心還是不由感到一陣酸澀。
畢竟,眼前這對夫妻所展現出的痛苦太過真實,那種失去孩子的絕望與無助,深深刺痛了他的心。即使明白眼前的一切或許隻是設定,但他的情感卻還是無法抑制地被牽動了。
快刀的眼圈也有點泛紅,他想他媽了……
快刀吸了吸鼻子,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安慰中年女人:“别太難過了,我帶你們去找張如意,她确實有些能力,一定會幫到你們的!”
快刀試圖用這樣的話語給中年夫妻一些希望,盡管他自己也不太确定張如意是否真能解決問題,但此刻,他隻想讓這對悲傷的夫妻稍微好受一些。
中年女人聞言臉上頓時露出喜色,用力的點了點頭。
一行人很快來到了如意咨詢事務所,通過前台的指引,他們找到了咨詢室裡的張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