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快,轉眼九月就到底了,天氣已經不像剛開學時那樣熱,電風扇開的頻率越來越低。
賀遠川看着似乎并沒有說出去的意思,日子相安無事地過,喬稚柏每天照常回頭騷擾程澈,程澈就笑着答他的話。
程澈希望賀遠川将秘密一輩子爛在心裡,但他不相信賀遠川的人品。
所以平日裡他不去招惹這位,愛睡就睡,愛玩手機就玩,總的來說賀遠川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兩人間雖然沒有三八線這種幼稚的東西,但是泾渭分明,各不越界。
課間有時會有女生帶着書來找程澈問題目,他拿筆不厭其煩地劃重點,把結構和邏輯講解得很清晰。
這種時候趴在桌上的賀遠川才會動一動,慢條斯理地從桌洞摸出耳機戴上,腦袋一别背對程澈,一副被吵到了很煩的樣子。
程澈耷拉着眼皮子往那邊瞄一下,心想:怎麼不吵死你。
程澈這種帶有淡淡疏離感的溫柔男孩挺讨同齡人的喜歡,旁邊看着不好惹的酷哥賀遠川同樣如此。
所以很多時候女孩子借來問題目的名義,有的是來看程澈,有的是來看賀遠川。
然而還有的其實是來看他們兩個,一雙眼睛從這個身上轉到那個,又從那個身上轉到這個,一個英氣又柔和,一個硬朗難靠近,很是養眼。
程澈對此是一概不知的,隻知道幾個小姑娘問完題目後笑成一朵花,回去找同桌說悄悄話,幾個人激動的直拍桌子。
程澈不知道她們激動的是什麼。覺得可能是題目終于會做了太開心。
沒幾天就是國慶假期。
七天假的前一天,班裡鬧哄哄的,大家的人雖在教室裡坐着,心早已雀躍地飛走,老師們罵了幾句,沒用,該吵還是吵。
也就作罷了。老師的心其實也早都一并飛走了,強撐着自己站在講台再上一天課。
程澈昨晚又沒吃。
程赴傍晚喝了酒回來,把家裡好一通砸,幾個打牌的一圈麻将沒打完就走了。
江蔓忙活了一下午,連頭子錢都沒收回來,還要收拾一家的七零八落,氣得大哭一場。
程澈聽見樓下的争吵聲,直接帶着江河出去喂貓了,直到動靜平息了才回來。
晚上一夜沒睡沉,夢裡的江蔓被人扯着頭發往地上砸。
不一會,那張臉在夢中慢慢地變形扭曲,程澈眼睜睜看着那臉最終變成了傅萍,痛苦的,蹙眉的。
早上起來程澈就有點不舒服,也感到餓。
本打算到客廳拿個水煮蛋,還沒進去便看見程赴和沒事人一樣坐在餐桌前吃飯,長發雜亂地堆在頭上,穿着件松垮的不規則T恤,露出肩後的一片紋身。
整個人呈現種頹态,宿醉的模樣。
江河坐在旁邊低着頭喝粥,蔫吧又小心翼翼,看着才像是那個犯了錯的。
程澈把書包往肩上一背,擡腿就出了門。
一上午課他都不大精神,昨晚睡得不踏實,渾身是汗,早上起來沖了個澡,沖完太陽穴一陣陣的疼。
除此之外,他非常餓,前胸貼後背,腸胃蠕動,不時發出聲響。
好在後排不算安靜,掩蓋了肚子偶爾響起的聲音,劉俊那幾個在桌子底下偷偷打撲克牌,打到激動處幾個人差點吵起來。
多少還是怵賀遠川,邊吵邊往這邊看幾眼,再壓低音量。
最後被英語老師指着全體出去罰站了,幾個大男孩在外面站一排。
劉俊同桌是個胖胖的男生,叫王杉,家裡條件還不錯,平時愛到校門口旁邊的小商店裡買零食,裝滿一口袋的。
人也大方,每次買點零食,到班級裡給前後左右都分點。
青春期男孩子飯量大,餓得快,也經得起毒,中午還沒放學就都餓了,給什麼吃什麼,腸胃硬的像塊鋼鐵。
所以每天上午的最後一節課,最後面兩排的男生腮幫子全都鼓得跟倉鼠一樣,吃什麼的都有,王杉什麼都買。
有時候王杉買幾條勁爽薄荷糖,到教室裡也全被搶了,一幫子男生辣的嘶溜嘶溜的,都在吞口水,不知道的以為吸了。
沒有學霸架子的程澈讓他們覺得很好相處,每次分零食也往這邊扔點,喬稚柏有時看見了,也會越過秦祎朝那邊喊:“我的呢?我也要!”
王杉逗他,“叫哥。”
喬稚柏倒不是真缺這口零食,但他缺心眼子,鈍感力超絕,大家都愛逗他,喊就喊:“杉哥,我要四份。”
要來的零食喬稚柏會給秦祎和後面兩位都分點,王杉裝不樂意:“你倒是會做順水人情,那是你買的嗎?”
喬稚柏嘴甜,義正言辭:“杉哥買的,杉哥大氣。”
幾個吵鬧的一走,後排安靜下來,程澈肚子偶爾發出的聲響就變得十分明顯。
今天老師都沒講什麼内容,基本都是發些卷子,告訴大家假期怎樣安排好時間。
程澈不用記筆記,作業各科老師晚上都會發群裡,所以他就那樣趴着,趴着趴着,感覺渾身有點難受,額頭冒汗。
程澈覺得自己應該是低血糖了。
他坐直了些,伸手往桌洞裡掏了掏,摸了半天摸到個硬殼的四方四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