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這個房子就不是我的了,不砸了怪可惜的。”
江來心中的疑問更多了,但是祝冬青已經進卧室去打砸了。江來看見門還打開着,趕緊去關了門,回來靠着牆看着祝冬青在屋子裡砸來砸去,像個孩子一樣玩鬧,沒由來的她想到了一句話。
蓮花哪吒不來渡她,大風大浪已經過去了。
可能是最近在看海子的詩集,有了點詩性,這樣的話就是莫名其妙出現在了她的腦海中。看着祝冬青蹿來蹿去的身影,莫名覺得有些可愛,就這樣看着祝冬青發洩。窗戶大開着,風洩進來,窗簾被吹動着微微飄動,她就靠在門框邊,看着祝冬青的身影。
月光灑進來,照在地闆上,披在祝冬青身上,流進江來心中。
等到祝冬青發洩夠了,屋子裡已經沒有一件完好的東西了。走出來找江來的身影,發現她在看着自己,兩個人相顧無言,看着對方,看着看着一起笑出了聲。
“或許姐姐想要喝點酒嗎?”
祝冬青欣然同意,跟着江來回了家。經過玄關的時候看見了本書,撈了起來帶走。江來先去廚房準備酒具了,沒回頭,跟祝冬青說:“姐姐先去花房吧,我這邊準備好就上去。”祝冬青依言上了樓,窩江來安裝的吊椅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開始翻看随手撿起來的那本書。
書中幾乎沒什麼閱讀痕迹,祝冬青沒開燈,今晚的月亮很圓,大約是十五的關系,月光灑進來就能看見屋内的景象。這個巨大的落地窗,是祝冬青最喜歡的地方,因為可以看見外面的燈火通明。祝冬青一頁頁翻看,好像在看書,好像在透過書看别的什麼。
江來上樓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個場景,祝冬青窩在吊椅裡,在月光的照應下翻看着書頁。
江來輕輕打開了燈帶,将酒和酒杯放到木茶幾上,慢慢将茶幾拖到了祝冬青所在的吊椅旁邊,為她遞上一杯酒,自己席地坐下。從旁邊的花架上摘了片薄荷拍了拍裝飾在祝冬青手中的酒杯中。
祝冬青一手接過酒杯,一手揚了揚手中的書,問:“你最近在看這個?”
江來将書從祝冬青手中接過,翻看了兩頁,說:“對呀,上次去給春生買書的時候付賬看見了,就買了,這幾天在看,不過大部分我都看不懂。”
“最喜歡哪首?”祝冬青抿了一口酒,看着江來問,“能念給我聽嗎?”
江來一頁頁掠過,停在了一首叫做《日記》的詩上,緩緩地念了起來: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夜色籠罩
……
姐姐,今夜我不關心人類,我隻想你”
念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江來目光灼灼的擡頭看着祝冬青,和她對視。那些或明顯,或隐藏的情愫仿佛都在不言中讓兩個人都明了。祝冬青笑着伸出手,摸了摸江來的頭,像是在嘉獎江來的聽話。江來第一次大着膽子伸出手,握住了祝冬青的手。
有些涼,手因為打雜家具有些充血,她甚至感受到了祝冬青微微的顫抖,一整晚壓抑的情緒好像隻漏出了這麼一點狐狸尾巴。但是其實在祝冬青讓她帶走祝春生的時候,她就已經察覺到了祝冬青情緒的不對勁。甚至是更早的時候,早在祝冬青的前夫在她面前被警察帶走的時候。
她有很多話想和祝冬青說,也有很多疑問想詢問祝冬青,也企圖安慰祝冬青一點什麼。千言萬語在腦海中走馬觀花,或許是因為剛剛念完一首詩,她最後說出口的話變成了。
“姐姐,别怕。我們還有詩,有酒,有數十億年前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