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軟沒聽他聒噪,她藏在袖裡的手偷偷輕撚着指尖,剛才的碰觸雖未覺得不适,但是心裡總覺着有些突兀的奇怪感。
她向來不喜歡與人碰觸,剛剛定是因為那人太欠了。
“阿軟,咱們早上吃什麼好呢?”阮文耀翻找着廚房,說話間顯是已經把親爹忘記了。
這讓拿着一大把野菜進來的阮老三很是沒眼看他。
“燙幾個餅,我去鎮子上一趟。”阮老三已經不想理這個狗崽子,把野菜丢在盆裡轉身收拾東西去了。
“咦,爹你一大早怎麼去摘野菜了?”阮文耀完全沒注意到親爹的情緒,嫌棄看着一盆子野草一般的野菜。
野菜上還有水,他抓起甩了甩水發現菜都被清洗過了。
阮文耀疑惑說道:“诶,這是雞心菜啊,阿軟,這不是你喜歡吃的嗎?爹一大早特地去給你摘的呀。”
阿軟看了一眼菜,目光又重新回到阮文耀身上。
這人好像沒看出他爹的情緒,她自小長在宅子裡,憑着求生的本能學會了察言觀色。對作為一家之主的父親她向來有些戰戰兢兢。
她想了想,還是小聲提醒了一句,“你爹,生氣了。”
“生氣了嗎?”阮文耀後知後覺想了一下,“沒有吧,他就是看我不順眼,沒事的。”
都知道看你不順眼了,還沒事?阿軟心裡有點不理解,父親在家中地位向來是家中的權力中心,她習慣性的小心應對。若是原來的她,要惹得父親不喜,大半會感覺天要塌了。
或許普通人家不會這般嚴厲吧。
許是看出她的緊張,阮文耀笑着安慰她,“沒事,我爹脾氣沒那麼大。”
阮老三這會兒正在房裡收撿着藥材,自從前些天那場雨之後外面的情況漸漸好了起來,地裡漸漸轉綠,大家心思松下來,除了吃食,藥材的生意也好了起來。
阮老三這回就是要帶着自家囤的草藥,拿到鎮上去賣。
等他忙完提着東西出來時,兩個孩子正乖巧等在院子裡,飯菜好好的擺在桌子上。
阿軟謹慎沒敢亂說話。
阮文耀卻是一副大咧咧的樣子說道:“爹,阿軟做了雞心菜鳥蛋餅,我用油紙包好了你帶着路上吃,水袋裡都換了幹淨水,阿軟說可以做些肉幹,以後出門給我們當幹糧更頂飽。”
阮老三闆着臉坐下吃飯,“等我回來,再一起上山抓些兔子,你别亂跑,照顧好你媳婦兒。”
“好嘞。”阮文耀說着,偷偷給媳婦兒打眼色,你看吧,我就說爹他沒生氣。
兩孩子這才坐下一起吃飯。
阮老三喝着粥問道:“咳,要不要買什麼?”
他這話不像是隻對阮文耀說。
阿軟低頭,沒有接話。
阮文耀想了一圈,趕緊說道:“爹,給阿軟買鞋。”在他那腦袋裡,這一項是最重要的。
“……”阮老三有些尴尬地看了阿軟一眼,鞋子要怎麼買,他哪裡好問小女娃子腳多大。
阮文耀拿了一根筷子,張開自己手掌用手指比了一下,折斷了一截遞給父親,“阿軟的腳差不多這麼長,别買錯了。”
他說完,另兩人愣住了。
阿軟耳垂微紅,心想這野人怎麼知道她腳多大?
阮老三更是直接問了出來,“你怎麼知道的?”
他想也不想,回道:“我看到的呀。”
阮老三瞧着他那一臉天真的傻模樣,忍不住說道:“你盯着人家姑娘的腳看什麼?”
“我,我……”阮文耀被他說得急了,回道,“我,我自己媳婦兒,我不能看嗎?”
他說完,整個臉紅成了猴子屁股,“她鞋子不合腳,走得慢……”
阮文耀絞盡腦汁地要說什麼,阮老三瞧着那女娃不自在,忙收回了懷疑的目光,拿筷子敲了一下狗兒子的腦袋,“好好的筷子讓你折了。”
阮文耀想躲沒躲過,腦袋上怕是又要起包,他委屈說道:“一會兒我去削一副筷子,用久了長黴。”
兩人這麼一打岔,話題又扯遠了。
阮文耀揉着頭,臉上熱氣未散。他偷偷看了媳婦兒一眼,心裡想着,媳婦兒不會生氣吧。
阿軟低頭慢慢吃的飯,表情平靜得看不出心思。
她在想什麼呢?
誰又知道,阮老三都覺得這女娃兒心思深了些,不過也不是什麼壞人,一個苦命孩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