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漆黑的人影翻過阮家不算高的土牆,落到地上。
黑影腳步有些趔趄,搖搖晃晃的走進院子推開了房門。
西側裡屋的門關着,黑影踉跄走到門前推了一下,門沒有推開隻露了點門縫。
裡面的木栓栓着單薄的破房門,黑影不知道弄了個什麼在門縫處拔了一下,就聽一聲輕響門緩緩開了。
黑影扶着門搖晃進來,路過門邊一張鋪着草的木床,向裡面那張床走去。
黑漆漆的人影有一雙黑得發亮的眼睛,就在他伏身用那雙眼睛看向床上的被子時,床上蜷着的小人兒突然睜開了眼睛。
兩人都吓了一跳。
“别怕,是我。”
聽到是阮文耀的聲音,卻也沒□□上阿軟真的完全不怕。
她緊握着手裡的剪刀,盯着黑暗裡的人影。
這黑漆漆的,這樣摸回來,山裡精怪多,該不是鬼魂吧。
“阿軟,我回來了。”有些沙啞的聲音,帶着點委屈。
他蹲在床邊,可憐小狗一樣看着床上的媳婦兒。
也幸虧是阿軟膽子大,她也算在亂墳崗裡呆過,但哪有他這樣吓人的,半夜裡摸到床邊,陰深深地盯着她。
是個人都會被吓個半死。
他的腦子是有什麼問題嗎?
阿軟嗅到空氣中有一股酒味,是喝醉了嗎?
好消息這可能不是鬼魂。壞消息,可能是個酒鬼。
即使知道是阮文耀,阿軟也沒有完全放下心來。
這人黑漆漆地摸過來是想做什麼?
她想起身從床上起來,才一動,阮文耀突然有些害怕似的小聲喊道:“你别動……”他說到後面,聲音都開始委屈了,“真别動。”
面對一個醉鬼,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何況面對阮文耀這種能拖動大樹的力量,還是别惹他好些。
阿軟沒有動,一雙眼睛警惕看着他。
黑暗裡的人低着頭,發出低低的嗚嗚聲,以阿軟的經驗,他應該是哭了。
想到白日裡種種,阿軟有些疑惑。
這人怎麼了?
他不是去見那個燕子姐姐了嗎?難道被打了?
這半夜跑回來,是和别人吵架,受委屈了嗎?
阿軟盡量放軟聲音,輕聲問道:“誰欺負你了?”
這簡單的問題,卻叫阮文耀突然身子抖了一下,被人壓着的窒息感讓他身體有點不受控制。
這應激似的反應,讓阿軟似乎想到什麼,卻又覺得有些荒缪。
不管怎樣,阮文耀一個男子身份,總不會被人輕薄了吧。
還是說,有人發現她的身份了。
黑暗裡的阮文耀突然沒了動靜,這叫阿軟更是懷疑了。
看他這反應,定是被欺負了,隻希望不是她猜測的那樣。
看他整個人都繃緊着,阿軟輕聲哄道:“你别怕,已經回家了,沒事了。”
黑夜裡這才傳來他的呼吸聲。
阮文耀聲音帶着哭腔,小心翼翼地問道:“阿軟,我可以,可以……”
他問到一半低下頭,不敢再說下去。
“嗯。”阿軟輕輕的聲音從黑暗的另一頭傳來,竟直接先答應了。
阮文耀的腦袋有了一絲清晰,他小聲問道:“你不問我要幹嘛嗎?你不怕我了嗎?”
“嗯。”阿軟又應了一聲。
“真的可以嗎?”阮文耀撐着發暈的腦袋,問得小心翼翼。
雖然他現在腦子很亂,可仍然記得,剛剛那種令他惡心的接觸。他很無措,腦子裡冒出的想法,自己也理不清原由。
阿軟如他所願,有些無奈地問道:“你想幹嘛?”
黑暗裡的小狗眼淚汪汪,小聲問道:“可不可以握一下你的手。”
“……”阿軟無語,果然這人總是又離譜,又理所當然。
離譜于他的要求古怪,當然于也隻是這樣,并沒有其它過份要求。
“我洗過手了。”阮文耀小聲地添了一句。
半夜有一隻可憐小狗眼淚汪汪蹲在床前,要和你握一下手。
這種要求,還真是奇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