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貝芊笑了笑,“好啊。”
窦米給她剝橘子,“喏。”
兩個女孩坐在電視機前,輕車熟路地找了部宮崎駿的電影,等廣告的間隙,楊貝芊問,“豆米,你怎麼不理那個鄰居了?”
窦米晃着腳丫,咯嘣磕着開心果,往嘴裡一丢,“我也不知道欸,就是最近不想找他。”
“他惹你不開心了嗎?”
窦米想了想,要說不開心,腦子裡一下浮現出江彧站在垃圾桶邊,把她寫滿心裡話的紙飛機丢掉了,看見那一幕感覺有點受傷。好像連同她熱情似火的小心髒也一起扔進垃圾桶了。
窦米歎口氣,一副老氣橫秋,心事繁亂的樣子。
“也是,豆米你從小就是孩子王嘛,身邊那麼多朋友,還是第一次見你圍着誰轉呢。”
此話一下點醒窦米,她頓悟說道:“好像是這樣,我這個人比較直,喜歡就做朋友,不喜歡就明說。猜來猜去,很麻煩。”
楊貝芊贊同的點頭,影片開始了,窦米卻沒心情看,鏡頭晃着,她思緒飄遠了抓都抓不回來。
——喜歡就做朋友,不喜歡就明說。
她回味着自己說過的話,江彧的态度談不上是喜歡,那大概率就是讨厭,覺得她聒噪,冒冒失失,麻煩精。
換做其他人,她窦米号稱小霸王,相處不融洽早就拜拜了,可她還是在乎江彧。
因為他長得帥。
思來想去,還是因為這張臉讓她如此心焦,窦米望着天花闆,歎氣,誰讓她是顔狗呢。
楊貝芊聽見她又歎氣,問:“電影不好看嗎?”
“不是不是。”窦米打起精神,努力裝出有認真在看,但姿勢卻僵硬,沒一會又洩氣地平躺到席子上。
門口傳來動靜,郝美麗這兩天在忙商鋪的事,看來看去跑了幾個地方,一直沒定下來。一回來就跟窦永明說起這事。
窦米随口問了一句,話題就引到她身上了,郝美麗讓她給江彧送水果撈。
“我不去,我不想看見他。”
郝美麗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她拉起來,“我數三聲,别逼我揍你。”
“媽咪——到底你是我媽咪,還是是江魚的媽咪——太偏心了吧,我都說了不想去。”窦米哼哼唧唧,手倒勤快,各種酸奶搞裡頭,滿登登一份。
郝美麗當即就說:“你别總欺負小江,多跟人家學學,又乖又安靜,别整天跟譚叢在外面傻瘋。”
窦米哼了一聲,“你怎麼還踩一捧一呢。”
“反正我覺得小江這孩子挺好。”
窦米趕忙接話說:“江阿姨還覺得我很好,要不你倆換換兒子女兒吧。”
郝美麗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完,話不過心說出口,“我跟你江阿姨還正有此想法。欸小江那樣的孩子,給我當女婿我倒是樂意了。”
窦米正要開門,手搭在門把上,霎時間耳畔嗡嗡作響,腦袋空茫茫。
反正都是随口的玩笑話,放在以前,她一定會無比自然地說:“好呀!”
但現在,她的心情有點複雜,人也變得緊繃不自在,因為眼前的局面是,她喜歡江魚,江魚不喜歡她,甚至不願意和她交朋友。
唉……人心複雜。
窦米像個多愁善感的小老頭,默默想着,就不能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嗎。我們大家相親相愛世界和平,這多好呀。
可是,可是。
她敲開門,“阿姨,江魚在家嗎,我來給他送水果撈。”
“是小豆子,進來吧。”江曼拿出一次性拖鞋給她,“江彧練琴去了,要等會才回來,你要不要在阿姨這喝點花茶?”
“要!”
窦米像江曼的小粉絲,追在屁股後面,跟着進廚房看她泡茶,做小餅幹。
她見到稀奇的玩意就要問問,這是什麼,那是什麼?
“裱花嘴。”
“那是打蛋器。”
“面粉篩。”
“切面刀。”
窦米仔細瞧着,滿臉驚奇:“還有這樣的刀哇,長得好像夾子。”
窦米主動幫江曼拆面粉袋,用力過猛,袋口扯大面粉灑出來,弄到外面一些。
她忙怯怯道歉,慌張地收拾幹淨,“江阿姨對不起,我力氣太大了。”
江曼不怪她,溫溫柔柔說沒事,抽了張紙幫窦米擦下巴上的面粉。
窦米盯着江曼的臉,下意識順口就說出來:“阿姨,你長得比明星還好看。”她洗幹淨手,在毛巾上擦幹淨,“怪不得江魚生的那麼好看,這是基因的問題,哼。”
江曼笑道,故意說:“是嗎,我這個當媽媽的沒有覺得江彧很帥哦,他人又冷言冷語,小豆子你不要跟他玩了。”
窦米這個單細胞生物,順着話就接,“不是呢阿姨,江魚是我見過長得最好看的男孩子,其實他對我還好,隻是看起來很冷漠。而且我要不跟他玩了,他一個人多沒意思。”
窦米那張嘴一張一合沒停下來,沉醉在打蛋的快樂裡,沒注意到門開了,江彧換好鞋過來,正好經過。
直到男生的長腿走到她眼皮底下,她話音戛然而止。
江曼輕抿唇一笑,嘀咕了聲,“我好想把吸油紙忘客廳了。”然後趿拉着拖鞋佯裝去找。
空間裡隻剩兩人,窦米瞪圓了眼睛,看幽靈一樣看着他,你你你說了半天,沒吐出一句連貫的話。
江彧下巴微低,白襯衣将他襯得過于清隽,那雙漆黑的眼裡似有不明顯的笑意,被他一藏再藏。
于是窦米微微踮起腳,目光探究,直到看到他擡起沒拎書包的那隻手。
猝然,她感受到他輕柔的指腹擦過自己的唇角。
四目相對,萬籁俱寂,相觸的那一刻,他和她都如電擊渾身一麻,雙雙失了神。
“沾到了。”江彧擦掉她唇邊的面粉,稍稍側過頭,那張漂亮的臉肉眼可見地發紅。
窦米感覺心漏一拍,咚咚跳着,是從未有過的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