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時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
尤扶桑眼眸掃了一圈,“人呢?”
方氏沒反應過來,站在他身後的常喜立馬應了句:“女君,正夫去給您準備膳食了。”
他含羞帶怯的看着尤扶桑,故意側了側身子露出自己好看的一面。
尤扶桑卻一眼都未看他,直接走到軟榻前坐下。
“您來有什麼事?”
視線雖未落在方氏身上,但方氏聽的出來,她這話是對他說的。
“你這孩子,爹爹就不能來看看你?”
方氏佯裝惱怒的瞪她一眼,“若不是你娶那夫郎不頂用,需要我這個當長輩的事事出頭,你以為我想管着你?”
“那您以後不必再如此勞累,府中一切事宜直接交給他便是。我定替您好好教教他,該如何做好一個當家夫郎。”
尤扶桑半是玩笑半是認真。
此言一出,方氏卻立即變了神色。
他不過故意說說,哪能真将手中的權力交出去。
方氏心底納悶:他家囡寶兒莫不是真壞了腦子吧?不然怎麼突然替她那夫郎說起話來?她從前對他不是再厭煩不過的嗎?
“囡寶兒,你和程氏……你們二人和好了?”
尤扶桑唇瓣翕動,正想說些什麼。
恰好此時,程遇青端着飯菜走了進來,放到了桌子上。
他沒感覺到房間内的氣氛有些微妙,直接看着尤扶桑低聲說道:“妻主,用膳吧。”
尤扶桑還未動作,方氏已經在桌邊坐下。
看桌上的粥隻有一碗,他皺了皺眉:“讓你為女君準備便隻準備這一份?榆木腦子!還不快去給我也端上一份。”
方氏頤指氣使,如同使喚底下的仆侍般使喚程遇青。
看他如此熟稔的模樣,想來平日裡沒少這般對待程遇青。
“是。”
程遇青躬了躬身,轉身就要出去。
“站住——”
尤扶桑起身走了過來,在椅子上坐下。
她黑眸掃了眼方氏身後的常喜:“你去。”
常喜微愣了愣,對上尤扶桑的眼神後,渾身一激靈趕緊行動。
方氏有些錯愕的看向她。
尤扶桑卻瞥了眼身後的程遇青,伸手在旁邊的位置上點了兩下:“愣着幹什麼,還要讓我請你坐下?”
程遇青看她一眼,慢吞吞坐下。
尤扶桑直接将面前的粥放到他面前,“喝了。”
以程遇青現在對她的感官,她可不信任他做的東西。
可這放到對面的方氏眼中,感受卻大不一樣:“囡寶兒,這是我讓他給你做的,你怎能給他喝?而且哪家夫郎能在女君前面用膳的?這可不是書香門第的做派。”
往日隻要一提及書香門第的做派,尤扶桑絕對是最重視的那一個人。
如今,她卻反應平平:“不過一碗粥,給他便是給了。您若是心疼我,一會兒等常喜端來粥您想讓給我也行。”
尤扶桑語氣散漫,帶着點漫不經心。
方氏聽到這話卻一口氣堵在心口,上不來下不去。
他直接站起身,椅子朝後挪去:“罷了,看來是我這個爹爹留在這讨人嫌了,我還是趕緊走遠些好!”
方氏帶着一身火氣,轉身離去。
頃刻間,房間内就隻剩下尤扶桑和程遇青兩人。
空氣安靜了兩三秒。
程遇青擡起了頭,“公公生氣了,妻主還是趕緊過去吧。”
他猜不透尤扶桑的心思,也不想知道她在玩什麼把戲。
程遇青将粥推開,站起了身:“妻主慢慢用膳。公公還要侍身去祠堂侍候,便先行一步了。”
“站住。”
尤扶桑掀眸看他,面無表情:“是我爹娶你,還是我娶的你,你這麼聽他的話?”
“妻主莫要渾說。”
程遇青哪裡聽過這樣出格的話,臉頰有些燒紅,“身為兒婿,自是要尊敬長輩,聽從長輩的命令。”
“這麼說,我這個妻主的話便不用聽了?”尤扶桑嗓音輕佻。
“自然不是…”程遇青不擅長回答這樣的問題,聲音越來越低,“長輩的話要聽,妻主的話自然也要聽。”
“很好——”尤扶桑漆黑的眼眸定在他身上,“二選一,你最聽誰的?”
程遇青:“……”
“妻主莫要胡攪蠻纏。”他有些氣惱,覺得這人就是在故意折騰他。從前明明是她自己說的,要他事事都順着方氏,那是生養她長大的父親。
“選。”尤扶桑卻沒有收回視線,非要讓他表态。
程遇青咬了咬薄唇,最終艱難的說出三個字來:“妻主的。”
他慢慢重複:“侍身自然是最聽妻主的話。”
尤扶桑滿意的點了點頭,聽到這個回答心情似乎很不錯。
她又點了點身邊的位置,“那就老實把粥喝了,祠堂不必去。”
程遇青已經沒精力再去反駁,他老老實實的坐下,端起桌上的小碗小口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