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房了。”我淡淡回應。
他的眼神流露失望,似是期待我的某種反應卻落空。
“好吧,我送你回房。”他仍然溫柔。
回到房間,我倒頭就睡,一覺睡到午夜。
醒來時枕下多了一張小紙條,上面隻有一行字:“君王與王後早已被軟禁,雅妮公主已過北境邊境。”
沒想到下午市集才遇上這個威脅過我的女孩,半夜就能收到她的情報。
但她是怎麼把紙條送到我枕下的?我以前竟是小看了她。
天還未亮,我就悄悄出了房門。
獨自走在幽深沉靜的走廊,淺白的日光照在斑駁的土灰牆壁,閃爍着點點光亮。
穿過幾個彎道,我踏上石梯,徑直走到三樓的最大的房間。
幾個侍女正好推着清潔車站在門前,看見我吃了一驚。
我看了眼推車裡的換洗用品,“你們準備進去打掃嗎?”
為首侍女答道:“是。”
“我可以進去嗎?”
為首侍女用鑰匙打開門,并站到了一邊。
我沒想到會這麼順利進入,也是,我之前就被曼伯亞帶進去了,在她們眼裡,便是允許入内的證明。
我站立在房間中央,侍女們開始打掃,有的換窗簾,有的換床單,還有的在掃地。
裝作不經意地,我看向床側的壁爐,問道:“能說說這間房間的故事嗎?”
“是,”為首侍女一直站在我身旁,“這裡先是曼伯亞王子母親的房間,後來是曼伯亞王子的妹妹的。”
我很驚訝她直率地回答,“之後呢?”
為首侍女微微一笑,回答:“雅兒公主傷害繼母後被送往死亡之地做守墓人,這間房便被視為不祥之地。若不是曼伯亞王子提前允許,我們是斷不敢讓您進來。”
我走到灰色壁爐前,猛地驚覺剛才與侍女對話似乎很熟,我想起了表姐說過的話,“有一天,我聽到妹妹在痛哭哀嚎,原來是哥哥死了,據說是被惡毒繼母毒死的……渣爹和繼母來看她,妹妹突然像瘋了般沖向繼母……手法還特别準,撲過去一刀就割破了繼母的喉嚨……”
手法這麼準,原來下手的是哥哥。
我蹲下半身,仔細觀察壁爐。
為首侍女在我身後說道:“我們當年都以為雅兒公主永遠不會再回來,終身做守墓人,誰知她不僅回了,還恢複了真正的身份——原是我們的曼伯亞王子。”
我再次摸向壁爐,排山倒海的怨靈尖厲的呼聲傳來,我又觸電般收回手。
奇了,這隻壁爐不應該是我表姐嗎?為何有這麼多怨靈聲?
之前在花園被怨靈圍攻的驚悚猜想再次湧上心頭,我的心劇烈跳動。
突然我沖向一個正在擦窗的侍女,奪過她手中的擦窗長杆,使出吃奶的勁兒拼命打着壁爐。
侍女們都驚呆了。
不過幾十秒,忽聽得轟的一聲響,看似堅硬牢固的壁爐塌掉一半,碎片裂開落下,更令人恐懼的一幕出現:一大堆耳朵、眼睛、頭發、殘肢從裂開的壁爐裡掉落出來。
侍女們吓得全都尖叫,連連後退。
我驚駭得完全僵住。
我之前的猜想是——表姐被人害死了,與無數怨靈一起被封壁爐裡。這壁爐就是一個盛滿怨靈的容器,就像黑城堡裡的裝滿人偶的箱子一樣。當需要時,容器就被打開,運用怨靈的力量或滋養活魂或攻擊他人。
我強令自己不暈倒,可當一股股白煙般的人影沖出的時候,我還是大駭,吓得跌坐在地。這些白影,像極昔年黑城堡裡的怨靈。
白影環繞着我們,發出奇特尖嘯聲,侍女們驚恐地大叫,我則是吓得失了聲。危急時刻,一陣悠揚的豎琴聲忽然傳來,形成一股奇異的力量,使白影們變得安靜,尖嘯聲全都停止。
甚至我來不及眨眼,這些怨靈白影就被一隻突然飛上天花闆的金色豎琴狠狠吸了進去,吸力超強,我的長發全被猛地吹起。
當白影們全被吸入,我的長發也落回肩頭。
我正要舒一口氣,一道重重的巴掌狠狠扇了過來,擊中我的左臉。
我痛得失聲驚呼,一股鑽心疼痛蔓延耳根。
“别以為你是我的情婦,就可以為所欲為。”曼伯亞冷冷的聲音傳來。
我捂住左臉憤怒痛呼,“我不是你的情婦。”
曼伯亞的聲音更冷,“你在誰的手中就是誰的情婦。”
我左臉火辣辣的痛,痛得再說不出話。
接下來我被關進了自己的房間,沒有曼伯亞允許,半步都不能踏出。
我的處境比在柏諾特領地時更糟。
在那片蠻荒之地,我還可以憑借換身、戰亂與喪屍翻身,但在這裡,我毫無資源,毫無還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