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盛氏小産之後,整個五月,太子再未踏進後院。前線戰事吃緊,聽說連帶着太子與永嘉帝都憔悴了許多,太子更是一連半月都未曾回府。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王氏嫡長子王玠,本如高嶺之花,半點塵事不沾惹,卻突然力挺了康定伯的世子童玉京任左将軍馳援南方戰場。
而太子府中,謝若煙此前為謝若暻安排的醫女也終于進了府。
“嬷嬷,你且遣人去太子妃哪裡支會一聲便罷。”謝若暻懶懶地靠在貴妃榻上,一雙美眸,眼尾斜向上飛起。
“可要奴婢親自去一趟?”見聞嬷嬷随意點了個婢子,丹婳斟酌着問道,随便喚個人怕太子妃誤以為不尊重她。
“呵”謝若暻輕輕一笑,美眸流轉間更顯儀态萬千,她似是看破丹婳心中所想,戳破道:“你以為,若是你去,太子妃娘娘便會與咱們姊妹情深了?”
自上回一事,抱月閣與怡和苑已然是對上了,再說,同是太子孟璋的女人,隻要她想得寵,便會礙了李裕如的眼,若是安安分分不争不搶地在後院待着,那她何必還進這太子府?
“行了,你去将玲珑玉瓜切上一顆送來吧。”謝若暻笑着吩咐道。
總歸是過了明面的事情,太子都允了,太子妃難道還有攔着的道理,便是她想攔,攔得住嗎?
這玲珑玉瓜乃是西域進貢而來,孟璋知道謝若暻愛吃這玩意兒,便全數送來抱月閣,别的地兒那是一顆也沒有。
那醫女這時才瞅準空隙,趁此機會向謝若暻行禮道:“民女柳拂風見過側妃娘娘。”
柳?謝若暻這才認真打量起柳拂風來,正好丹婳将蜜瓜呈上,琉璃的盤子盛着翡翠般的蜜瓜,煞是好看。
謝若暻用銀簽子慢慢插起一塊遞給柳拂風:“嘗嘗?雖不是夏日,這瓜吃着倒也甘甜可口。”
柳拂風伸手接過,卻聽謝若暻冷不丁道:“我瞧着姑娘面容更為深邃些,不知是哪裡人士?”
柳拂風拿着蜜瓜的手一僵,低下頭小聲答道:“民女是打南邊來的,家鄉是一小鎮,娘娘應是沒聽過。”
謝若暻面色一冷,聞嬷嬷見狀忙屏退下人。謝若暻這才冷聲道:“怎麼還不說實話嗎?”
柳拂風咬了咬嘴唇,撲通一聲跪下道:“民女不知自己錯在何處,還請娘娘明示。”
謝若暻也不與她兜圈子,以手撫額,慢悠悠道:“柳姓雖不少見,卻也正好是扶南王室之姓,而且你善用武器,卻刻意隐藏起來,這是為何?還要我說的更明顯一點嗎?扶南王女?”
柳拂風身子一僵,知曉自己身份已是被發現,便隻能萬分懇切地朝謝若暻道:“請娘娘放心,民女早與扶南王室沒了幹系,也是承蒙謝将軍搭救,才能到娘娘跟前來。”
一聲謝将軍無疑刺痛了謝若暻擔憂妹妹的心,隻聽她一聲冷嗤道:“搭救?我妹妹如今身陷險境,蹤影不知,正是你們扶南人所為,你如今倒好意思說是她救了你!”
“還請娘娘放心,謝将軍并無生命危險!”柳拂風誠懇道,并從自己腰間取出一塊玉佩交于謝若暻:“謝将軍曾說過,若是娘娘不相信我,可将這枚玉佩交由娘娘。”
丹素從柳拂風手中拿過玉佩,放于謝若暻手中,這玉佩與旁的玉佩并無什麼太大區别,可上面的垂縧是謝若暻親手系上去的。
“既是煙娘讓你來的,那我便将你視作自己人看待,她可有讓你給我帶什麼話?”謝若暻莞爾一笑,朝柳拂風溫聲道。
柳拂風看了看一旁伺候的丹素丹婳并聞嬷嬷,有些遲疑。
“無妨,她們都是自己人,沒什麼不能知道的。”謝若暻朝她微微颔首。
“謝将軍說,她在邊關遇見一個人,或可為您所用,若您還有餘力,可照拂一二。”柳拂風瞥了一眼一旁的書桌,輕聲道:“可否借娘娘筆墨一用?”
謝若暻自是不無不允。
隻見柳拂風極快默寫出幾張宣紙,上面墨迹尚未幹透便交由謝若暻面前。
謝若暻一震,心下便有了計較:“此人文采極高,瞧着并非武将的路子,怎會流落邊關?”
“回娘娘。”柳拂風道:“此人心中自有溝壑,聽說是因其父親名諱有些沖撞,這才沒了入仕資格。”
謝若暻眉頭一皺,柳拂風便附耳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謝若暻聽完微微瞪大雙眼,有些不可置信,半晌,終是點點頭道:“此事我已知曉。”
這邊語罷,謝若暻倒是有些犯難地瞧着柳拂風,既不是純粹醫女,倒不知要将她放在怎樣的位置。
見她如此,柳拂風嫣然一笑道:“娘娘不必煩憂,便将民女視作普通醫女便是,既已與扶南王室撇清幹系,民女此生便是行醫天下,此番也是為了報答謝将軍恩情才會到娘娘身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