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棠混在百姓隊伍裡,和之前叫她‘大仙’的漢子套近乎:“這位大哥。”
漢子驚得一跌,“姑奶奶,老祖宗,你可别折煞我了!”
要是論長相,漢子得比迹棠用容音寶鏡幻化的姑娘大二十來歲,可修真之人不能單看長相。
漢子畢恭畢敬:“您叫我小唐就行,唐會。”
他指指自己。
迹棠順勢道:“小唐。”
“诶!”
她哥倆好的靠近了點,“山上的鬼神什麼來頭?”
唐會低下身子,配合隻到他肩膀的迹棠說:“我們不知道鬼神啥時候住進紙鸢山的,但是從十……十……”他冥思苦想。
迹棠:“說重點。”
“诶,反正就是十幾年前,我們城西頭的木匠牛叔上山伐木,一天一夜都沒回來,後來又過幾天還是沒見着人,我們就想可能是被山裡的狼叼走吃了,這事在以前也是有的,我們就沒往深裡想。”
迹棠:“所以那時就是鬼神所為?”
唐會點點頭:“後來陸續有人上山,有回來的,有沒回來的,直到我們這兒有名的獵戶進山,碰上了鬼神,還從鬼神手下逃脫了,給我們一說,我們才知道到底咋回事!”
“獵戶是怎麼說的?”談聞走到迹棠身邊,好奇問。
唐會抱拳:“說看不清長相,一團漆黑,可邪門了!”
郎钰也過來了,“那也許是什麼邪修到了紙鸢山,你們怎就直接叫他鬼神呢?”
“我們請修士上山看過,那位大能和鬼神交手,結果打不過不說,還差點喪了命!幸好他帶有法寶,這才遁走,保下了命。”
唐會怕道:“大能說那不是邪修,就是鬼神。無頭無身,忽實忽虛。和獵戶說的一樣,就是一團黑霧。”
迹棠:“你們尋的修士是何修為?”
唐會:“那可是築基期的修為!”
迹棠:“修為太低,也可能分不清鬼神和邪修。”
談聞不禁笑:“你不也才開光前期,隻比人家高一階,還嫌人家修為低!”
迹棠跟着笑:“可不,我修為也低。”
她繼續打聽,“你們多長時間上山祭一次鬼神?那鬼神就一直待在一處?”
唐會:“每年一次,地方還是大能給我們說的,我們原先也怕找不着鬼神,可年數多了,我們發現鬼神就在瀑布邊,也許那裡風水好?”
迹棠:“你們祭祀時,鬼神不傷害你們?”
唐會搖頭:“我們是去給鬼神送祭品的,鬼神怎麼會傷害我們?”
她:“你們隻祭祀,卻從沒人靠近過鬼神?”
唐會連連擺手:“誰敢呢!”
迹棠思忖片刻,問:“你們請來的修士是主動出手,還是鬼神先一步發難?”
唐會支吾半天,“這我們也沒問啊……”
談聞湊近:“怎麼,你覺得這裡面有古怪?”
迹棠:“在鬼神面前他們都是活人,鬼神怎麼分辨出誰是祭品,誰是送祭品的人?”
她揚了揚下巴,“你看那些女子,如果不說,能看出來她們是祭品嗎?”
談聞:“自然看不出,難道是以性别區分的?”
迹棠冷笑:“喏,除了那十幾個姑娘,人群裡不也有其他女子。我看他們不論性别,隻論貧富和地位。”
談聞聞言再看,發現十幾個姑娘身上穿的粗布衣各個打滿補丁,其他百姓雖也穿着粗布衣,但顯然補丁很少,精神氣也比十幾個姑娘好很多。
“可惡,你們欺人太甚!”談聞一把攥住唐會衣領。
唐會被提得踮起腳,哭嚎道:“大能!大能!這可不是我們逼迫她們的呀!她們家裡人缺銅闆,便把自家孩兒送來。這銅闆錢也是我們大家夥省吃儉用挨個湊出來的!”
他道:“祭祀鬼神是求鬼神賜福,保大家夥安生生活,我們都是永遠記着姑娘們的好的!”
“誰稀罕這身後名!”談聞推開唐會,唐會被推倒在地。
迹棠:“鬼神一團黑霧,那自然說不出話,用活人祭祀就是他們自己想出來的主意。”
她把唐會拽起來,撣了撣唐會身上的灰。
唐會每被撣一下,壯碩的身子就抖三抖。
“大、大仙,您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迹棠臉上帶着點笑,笑得唐會全身發涼,不自覺後退。
迹棠拉過他,看似扶着他向前走,實則用了力。
唐會身體必須前傾着大邁步,才不至于趴在地上。
迹棠:“你們次年來時,有見過前一年的祭品嗎?”
唐會知無不言:“見過,見過,都是白骨。”
“白骨的位置如何?是不是就在你們前一年殺人的地方?”
唐會不明所以,阿谀奉承:“大仙神機妙算,正是,正是!”
修士中一片寂靜。
上山路隻剩下腳步聲。
唐會滿頭霧水,卻也不敢說話。
桑袅看向宿盡舟,見他斂眸不語,但顯然也是聽見後面小輩們說的話。
百姓把修士們帶到瀑布,衆人也見到了所謂的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