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棠擡頭，“去做什麼？”

迹榆斓：“去和你吾鲟叔叔叙叙舊。”

迹棠馬上道：“我也要去，上次去還小，你們不放心我入海，隻準我在沙灘上玩，這次去總能到深海看看了吧？”

迹榆斓眸光溫和，笑她，“多少年了，還惦記着呢。等你以後變厲害了有的是機會去，這次我和你母親有很重要的事情去找吾鲟，也許……得去很長一段時間，你跟着我們如何修煉，你不是還想盡快升到心動期？”

迹棠點點頭，“我很快就能升到心動期，”到時她可以去海盡雲間島給父母一個驚喜，“那你們一路要注意安全，我會每天給你們傳訊的！”

溫霁淮眼底濕潤，抱住迹棠，“好，你要照顧好自己，别總想着修煉，修煉一途很慢長，不急于一時，知道嗎？别讓自己累着，你就開開心心快快樂樂地等我們回來就好。”

迹榆斓壓下内心波瀾，平穩語氣後才說：“你長大了，要讓我們放心。”

迹棠看不見溫霁淮眼中的濕潤，靠在母親懷裡笑說：“那是自然！”

次日一早迹棠醒來時，記憶已經空了很大一部分。

她茫然無措地坐在花架下，紫魇晶蘿花開得正豔，濕泥還帶着潮濕的味道，桌上是母親清早做好的糕點，還溫着。

她懷抱本命法器萬隐罩，看着靈印出神，心裡也随着失去的記憶空了好大一塊。

*

“迹棠，你還好嗎？”

“迹棠……”

“迹棠？”

迹棠猛地睜開眼睛，宿盡舟關切的眸子馬上映入眼簾。

她嘴唇嗫嚅幾下，“師、師兄。”

“我在呢。”宿盡舟彎起手指，把她落下的眼淚抹去，放低語調柔聲問，“怎麼哭了？”

迹棠忙垂下眼，額頭抵在宿盡舟肩膀上，不讓他看自己，“沒，我就是……靈魄殘片裡有很多記憶，一下子湧進來，就有些頭疼。”

迹棠不想讓宿盡舟看，埋下頭，也就沒有看見宿盡舟因憂慮而越發黑沉的眸子。

他聲音聽上去依舊溫和，“很疼嗎？我給你揉揉。”

宿盡舟溫暖的指尖落在迹棠兩側太陽穴，慢慢轉圈按揉。

迹棠低着頭，眼淚大顆大顆往下砸，心裡柔軟的一塊像被宿盡舟反複按壓，壓得她更加委屈，也更加難過。

宿盡舟穩着呼吸，才沒有讓自己發出太過沉重的呼氣聲。

他當沒注意到落在腿上的淚，可隔着弟子服，他卻感覺腿上皮膚格外滾燙灼痛。

魏少昕這時過來，朗聲道：“休息得怎麼樣，咱們準備上山……了……”

迹棠渾身一顫，她不想讓其他人看到自己脆弱的樣子，正手足無措，突然感覺後腦勺被溫暖的手掌包裹，宿盡舟微微使力，在她沒反應過來時，一把把她帶進懷裡。

迹棠躲在宿盡舟懷裡，心跳很快，不知是差點被少昕師兄看到緊張的，還是被宿盡舟突然的動作驚到了。

她把臉貼緊宿盡舟胸膛，眼淚和鼻涕全都蹭在了師兄的弟子服上。

魏少昕腳步遲疑。“迹棠師妹怎麼了？”

宿盡舟擡頭，“修煉太急，有些累。”

魏少昕擔心問：“沒事嗎，很難受嗎，看她快要暈倒了。我去叫……”

“不用！”宿盡舟立刻道，說完才覺出自己聲音太大，又壓低些，“她休息一會就好，我已經看過了。”

魏少昕還是不放心，“真的沒事嗎，過度修煉會損傷根基，可不是小事。”

宿盡舟：“放心吧師兄，确定沒事。”

魏少昕：“好，那我們休息會再走，别急。”

宿盡舟點頭，“謝謝師兄。”

迹棠感受着宿盡舟說話時胸腔的震動，等魏少昕離開，她才不好意思地擡起頭來，“師兄……”

宿盡舟見她哭得兩隻眼睛又紅又腫，心疼卻不知該如何安慰，為了不讓迹棠難為情，他索性兩隻手捧住迹棠臉頰。

迹棠擡眼，“師……唔！”

宿盡舟手掌在迹棠臉頰揉搓幾下。

迹棠臉頰被揉得變形，她嬌嗔地瞪他：“幹嘛！”

宿盡舟見她有了點精神，心裡這才放心些，“都哭醜了。”

迹棠氣哼哼，“師兄嫌棄？”

宿盡舟沒把擔心表現出來，端着笑說：“嫌棄還默許你把眼淚鼻涕都擦我身上？”

迹棠這下沒話了，聲音弱了不少：“我那不是……情急之下嗎？”

她施展清身訣把糊了宿盡舟胸前的眼淚和鼻涕洗淨。

宿盡舟其實不在乎這些，用手舀了點先前的溫水給她擦臉。

宿盡舟問她：“涼嗎？”

迹棠搖搖頭，滿是鼻音問：“少昕師兄沒看出什麼吧？”

宿盡舟把她臉上淚痕洗淨，答：“沒，這麼逞能呢。”

迹棠低聲：“丢人，你看到也就算了，不想讓他們看到。”

宿盡舟心裡柔軟，揮手間靈力輕輕覆在她腫起的雙眼上。

迹棠眨眨眼，這才笑了，“真舒服。”

宿盡舟又如法炮制，把她紅通通的鼻尖顔色抹去。

他想說你還有我，我們可以一起去找你的父母，不要擔心，一定可以找到。

可最終他還是什麼都沒說，在迹棠看來的視線中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