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甯崎乖乖過去。
屋裡圓桌是四人桌,他看着已經入座的三人,坐在了宿盡舟和鲨奇中間,正對迹棠。
他視線剛和迹棠對上,身體就先一步反應,激靈着打了個嗝。
宿盡舟敲敲桌子喚回小弟子注意力,“出什麼事了,和迹棠有關?”
薛甯崎乍一聽仙尊直呼魇尊的名字,心裡狂跳,艱難地咽了口口水,“是,也、也不全是。”
宿盡舟蹙眉,見小弟子一直穩不下來,便想換人問,“顧岩呢?”
薛甯崎看出仙尊不滿,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他心髒還是跳得很快,腦海中不受控制地想起師父接連砸在身上的話。
“我師姐還活着。”
“我師姐是魇尊。”
“九水深就是魇尊。”
“你見過,那位跟在師兄身邊的女子。”
“等師兄和師姐回來,你把事情告訴他們。”
這對他來說無異于平地驚雷,當時就直接給他炸懵了!
薛甯崎使勁拍了拍臉頰,直到臉頰通紅,才覺得混亂的腦子清醒些。
“禀告仙尊,師父正應付其他宗門宮府的修士,還回不來。”
他一股腦道:“仙尊,比試開始那天,您佩戴了韓隗呈上的魇尊腰帶,當時還露出過一枚玉佩。”
“您對他有印象嗎?韓隗就是環魈宗的長老,他看見了玉佩,第二天就拿玉佩大做文章!”
“他說四百多年前,名門正派齊攻九冥淵,欲取魔……不是不是!這是他的原話,不是我說的!”
薛甯崎自知嘴快說錯了話,磕磕絆絆和迹棠解釋:“魇尊,那一役時我還沒出生!這是韓隗長老的原話……”
迹棠笑道:“繼續說。”
薛甯崎見她沒生氣,這才小心翼翼道,“欲取魇尊……嗯……”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魇尊被打下九冥淵後,他們在魇尊所在之處發現了一片青色碎玉。玉已經碎了,沒什麼價值,他們也就沒多注意,隻有韓隗長老撿起了那枚碎片,至今還留着。”
“他見仙尊腰上玉佩,一眼就認出與魇尊的碎玉屬于同源,他拿來碎玉,當着衆多宗派宮府的面來我們這裡鬧事,非說仙尊和魇尊早有牽扯,他手裡的碎玉就是證據。”
迹棠:“師兄前幾天不過斥他兩句,他就鬧騰起來了?”
薛甯崎一時間沒顧上應,心裡發出尖銳爆鳴。
魇尊叫仙尊師兄了!叫仙尊師兄了!
他好不容易克制住情緒,隻是語調不穩:“他說仙尊為了魇尊,竟來呵斥同陣營的人,還當場帶起有魇尊氣息的腰帶,定與魇尊是舊識。再加上他拿出來的青色碎玉作證,一時間在宗派宮府間引起了不小騷動。”
“這之後又有修士站出來說話,說千年前魇尊曾拜于溯玄宗霧疏真人門下。說我們溯玄宗早就包藏禍心,收魇族為弟子。現如今的宗主就是魇尊師父,仙尊就是魇尊師兄,溯玄宗與魇尊關系如此親近,早晚會害了整個修真界。”
“我呸他們個腿的臭蟲!就一塊玉佩,至于讓他們人心惶惶成這樣?這些人修煉修成豬腦子了吧?!”鲨奇暴脾氣地說完,見宿盡舟和迹棠還很淡定,忍氣問,“你們不生氣?”
迹棠笑着就要給桌上幾人倒茶。
薛甯崎哪敢讓傳說中的大人物倒茶,他手忙腳亂接過迹棠手裡的茶壺,依次斟茶。
迹棠笑,“我以為我的偎龍佩早就碎成灰燼了,沒想到還能留下一點碎玉。它就是不能用了,也得在我手裡。”
薛甯崎不禁打個寒顫。
魇尊在笑不假,可他還是泛起一股冷意。
宿盡舟問:“他們還在比試場?”
薛甯崎:“是啊仙尊,都鬧了好幾天了,非要讓溯玄宗給他們一個解釋。”
鲨奇哼笑,“看來你們溯玄宗在晨梧州一家獨大挺久了啊。”
薛甯崎小聲說:“前輩,晨梧州有十大宗門、九大門派、十三宮和七十二府,我溯玄宗向來與人和善,從不争這些虛名。”
鲨奇挑眉,擡手比出第一的手勢,“你就說溯玄宗在晨梧州是不是這個吧?”
薛甯崎:“那、那自然是的。”
鲨奇攤手,“這不就結了。”他看向兩人,“我看那些宗派宮府的早就看你們不順眼了,誰天天喜歡被人壓一頭,碎玉頂多是個由頭,借題發揮罷了。”
薛甯崎躊躇,“仙尊,照這麼下去,明天情況隻會更糟啊。”
宿盡舟慢條斯理飲茶,片刻後才道:“情況最糟的時候才适合解決問題。”
薛甯崎錯愕。
鲨奇玩着茶杯,嘴角擒笑,“一次解決?”
宿盡舟,“省得麻煩。”
在薛甯崎看來天大的事,到三位前輩這裡怎麼就不是事了呢?
他被這氣氛帶得自己都有些飄,恍惚中竟生出一種對上就對上,誰怕誰的狂霸之氣。
然而一晚過後,情況就已經超出薛甯崎所想,到了最糟的時候。
次日一早從環魈宗傳出消息,他們的長老韓隗前一晚死在客棧房間中,屍身沾染魇氣。
經探查,屍身的魇氣與韓隗呈與仙尊腰帶的魇氣一緻。
“也就是說,殺害韓隗的,如果不是仙尊,就隻可能是魇尊的亡魂了。”
一時之間衆口紛纭,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