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沃看向宿盡舟,“仙尊,本座有一事不明,還請解惑。”
宿盡舟颔首。
唐沃:“修真界總傳出些消息,說您與魇族那個魔頭是師兄妹關系,”他目光又挪到柳霧疏身上,“還說柳宗主是那魔頭的師父,這事是真是假?如今諸位大能都在,與其讓流言蜚語混淆視聽,不如仙尊直接說與我們聽。”
宿盡舟與柳霧疏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情緒。
宿盡舟:“修真界流言頗多,但唐宗主說的這點卻是真的。”他擡眸,對上唐沃震驚的目光,認真道,“迹棠是我的師妹,今後也請諸位慎言,我與師妹感情甚好,極為親昵,若再讓我聽見有人喚她‘魔頭’,我必不會手下留情。”
在座衆人無不大驚失色,誰都沒想到仙尊會這麼說。
薛珮沉下面孔,“仙尊可知道這話意味着什麼?”
宿盡舟,“當然。迹棠被修真界誤會極深,平白受了太多苦楚。”
薛珮怒容更甚,“仙尊慎言!我雖沒有親曆夢魇幻光谷一戰,可衆多參與那一戰的前輩們口風一緻,皆道魔頭——”
她話音戛然而止,因為就在前一秒,長桌在薛珮面前被一分為二。
巨大聲響響徹威風堂,飛濺的木碎在薛珮撐起靈罩前,就已經劃破了她白皙的脖頸,在上面留下一道血痕。
滿屋寂靜。
宿盡舟收手,“鑒于諸位剛聽聞這個消息還需要消化時間,我尚且留手,但沒有第二次。”他冷眸掃向薛珮,“薛宗主,聽懂了嗎?”
薛珮臉上驚慌失措的表情未消,她心髒快要跳出嗓子眼。
仙尊釋放出的威壓壓得她喘不上氣,每呼吸一次都異常艱難,嗓子和鼻子中滿是血腥氣。
她不敢再說,受驚地點點頭,“聽、聽懂了。”
宿盡舟:“既然說到這,本尊也有一事不明,”他掃向衆人,“四百多年前,在座諸位一半以上皆攻上九冥淵,拿着還修真界清明的說辭,取我師妹性命。”
“你們足足上千人聯手将我師妹打下九冥淵,把九冥淵的法寶靈石洗劫一空。我倒是想問問諸位,這就是名門正派所做之事?”
唐沃梗着脖子,“仙尊又是以何種身份來說我們,以魔……魇尊師兄的身份?夢魇幻光谷一戰,所有前輩都說是魇尊利用了溯玄宗混入修真界,為的就是屠戮修士,削減修真界勢力,為魇族鋪路。”
“仙尊莫不是忘了,當年差點要了您性命的,就是您的師妹!若非溯玄宗一路急趕,将您從夢魇幻光谷帶回溯玄宗療傷,怕是再晚,您的性命……”
“迹棠沒有利用溯玄宗!”柳霧疏聽不下去了,他們當年護不住迹棠,數千年過去了,若現在還護不住迹棠,那他還當得什麼師父,做得什麼宗主!
“正相反,她是要保住盡舟,保住溯玄宗,才在那一戰與我們劃清界限。”
唐沃:“柳宗主現在自然是說什麼都行了……”
宿盡舟,“信或不信都在諸位,隻是我想提醒諸位一點,現在魇族依然避世不出,如果這是迹棠為魇族鋪的路,那這條路應是與世隔絕的路吧。 ”
“這……”衆人面面相觑。
唐沃,“這也是本座想不明白的一點,我門下長老韓隗突然暴斃身亡,身上的魇氣足已說明是魇族所為,仙尊為何如此确定魇族沒有出世?”
宿盡舟反問他一句,“唐宗主現在不以為是本尊所為了?”
唐沃猛地一噎,皮笑肉不笑,“仙尊還是不要說笑了。”
桌上都是活了成百上千年的人,誰還能看不出環魈宗起初的目的。
宿盡舟也不深究,“韓隗長老身上是有魇氣,但魇族并未出世,我前些時候才剛去了一趟魇族,可以确定。”
楊斯君在此時道:“不知仙尊去魇族所為何事?”
這也是其他人心中的疑惑。如果仙尊和魇尊關系甚密,那他們就要重新考量溯玄宗和魇族之間的關系。
楊斯君:“夢魇幻光谷千年前所為,已與修真界站在了對立面,這是關乎整個修真界平安穩定的大事。如今看仙尊的态度,是要和魇族同仇敵忾了?”
鲨奇聽到這,忍不住冷哼:“這可真是好大一頂帽子啊!”
衆人視線随之轉到他身上。
楊斯君上下打量,“這位又是?”
鲨奇似笑非笑,“說起來我還沒有見過你,蔚海宮的新宮主。”
楊斯君不滿地蹙起眉頭,冷聲問:“道友為何不自報家門?”
鲨奇身子往後一倚,身後即刻顯現出他原身的虛影。
虛影出現的瞬間,堂内威壓徒升,偌大的空間被擠占大半,壓得人難以承受。
楊斯君呼吸微滞,神情轉瞬變了,他狼狽地撐着碎裂的長桌起身行禮,“是在下眼拙!見過鲟鲨老祖!”
鲟鲨一族和蔚海宮息息相關,在楊斯君看來,比起高高在上的仙尊,鲟鲨老祖更讓他心存敬畏。
鲨奇将手往下壓了壓,語氣輕松道:“坐,坐,我們好好說說話。”
楊斯君心裡忐忑,規規矩矩坐下。
鲨奇語氣閑聊一般,隻是眼神不善,“說起夢魇幻光谷一戰,正巧,我也在。魇族是魇族,迹棠是迹棠。我看魇族背叛迹棠時,迹棠也沒說要找魇族的麻煩不是?血脈這種東西雖然連着,可心卻不一定。”
迹棠無奈地瞥他一眼。
楊斯君小心翼翼,“魇族背叛了魇尊?這……這又是從何說起?老祖您那時為何會在夢魇幻光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