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衣上前接過娘親手裡的水桶,“娘親,今晚吃什麼?”
沈奕岚将沈南衣手中的青魚拿起細細看了看,“今晚吃辣子雞丁。這魚這麼肥,今日先養着,明日我給你們做酸菜魚吧。”
“好啊好啊,吃完後的酸菜魚湯裡可像上次一樣,再煮碗面,那味道,老夫甚是想念啊。”易自山摸摸小胡子,想起上次吃的酸菜魚湯面,舔了舔嘴唇。
“行,前輩先去亭子裡坐吧,飯都做好了,在火上煨着呢,就等你們回來吃了。”沈奕岚笑道。
飯後,沈南衣和易自山師徒二人一人坐一個搖椅上,躺在院中,易自山閉着眼,用手中的竹編扇輕輕扇着風。
沈南衣将手枕在腦後,漫天的繁星倒映在她深邃的眼眸裡。
“老頭,這山外的世界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啊?”
易自山搖着扇子,懶懶地回答道:“山外?記不清咯。”
沈南衣又翻了個身,撐着腦袋看向易自山道:“那你就不好奇現在外面的樣子嗎?”
易自山也動了動身子,調整了姿勢,“不好奇。”
沈南衣又躺回躺椅裡,看向星星點點的夜空,想象着山外的日子究竟是什麼樣的。
“娘親和我說,千年前,她見過熱鬧的集市,那裡許多人背着背簍賣菜。街邊還有賣包子、馄饨和面條的。還有許多人滿為患的飯店。娘親還說那的女孩子頭上都會帶花花綠綠的簪子來裝飾。那究竟是什麼樣的呀?”
還不等沈南衣說完,旁邊就傳來了易自山的呼噜聲。
沈南衣皺了皺眉,每次都是這樣,她話都還沒說完,易自山就睡過去了。
“掃興。”沈南衣歎了口氣,起身回到屋内,拿了一個毯子披在了易自山的身上後又進屋去了。
沈南衣進屋後,易自山微微睜開眼,掃視了一番,确認沈南衣進屋後,歎了口氣。
他已經記不清沈南衣問過他幾次外面的日子究竟是什麼樣的了。
他清楚,也許将來的某一天,沈南衣就會突然消失在山裡,偷偷下山去。
不過也好,自己教給她的劍術也夠她在外面闖蕩了。
但那銀子,确實是個麻煩。
沈南衣這幾日的日子過的可不算太好,她師父日日天蒙蒙亮之時就将還在睡夢中的她從床榻上揪起練功。
而且還是從她剛開始學劍術時最讨厭的紮馬步開始。
不過如今還算好,曾經的她抱着水桶紮馬步,雙腿搖搖晃晃,仿佛那雙腿早已不屬于她。
但現在。
抱着水桶的沈南衣眯着眼,偷着打瞌睡呢。
同樣困倦的易自山,坐在涼亭内也蓋着草帽打着盹。
日上三竿了,瞌睡終于睡飽了的沈南衣放下水桶,伸了個懶腰,轉頭一看,便看見涼亭下的易自山還在睡夢中。
突然,沈南衣淺淺一笑。
沈南衣從草叢裡拔起一根狗尾巴草,靜悄悄地走到易自山身邊,用狗尾巴草輕輕掃了掃易自山的鼻尖。
易自山不耐地揉了揉鼻子,打了個噴嚏,但鼻尖的瘙癢仍然存在,緩緩睜開眼,就看見笑得正開心的沈南衣。
“哈哈哈,易老頭,你既然也沒睡醒,為什麼要将我天剛亮就拉起來練功。”
沈南衣扔掉手中的狗尾巴草,坐在易自山對面,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杯水解渴。
易自山取下手中的草帽,扇着風,“什麼時候下山?”
剛喝了一口水的沈南衣被自己師父的一句話吓得全噴了出來。
沈南衣看了看周圍,沒看見娘親的身影,小聲說道:“師父,你怎麼知道?”
“你日日坐在樹梢望着山下,問了老夫數次山下的日子究竟是什麼樣的。”易自山摸了摸胡子,接着笑道,“老夫再怎麼也活了數萬年,你這點小心思還瞞不住我的。”
“師父,你會攔我嗎?”
“我怎麼會攔你?”易自山從身上取下一個荷包遞給沈南衣。
沈南衣接過荷包,是一個制作十分粗糙的荷包,上面還有些許的線頭,好像已經用了許多年了。
“師父,這是什麼?”沈南衣仔細端詳着手中破舊的荷包。
“這個是我當初帶進山裡的荷包,名為乾坤袋,裡面可裝萬物。你下山我也沒什麼東西可以送你,這個你就拿去吧。”
沈南衣站起身朝易自山拱了拱手,“多謝師父。對了師父,娘親若是知道我獨自下山還不知道會有多擔心我,師父能幫我瞞住娘親嗎?”
“我就說我讓你去深山内鍛煉。放心吧,我守在這,沒東西敢靠近。”易自山端着茶杯,假裝喝着水,掩飾臉上的不舍。
“多謝師父。”沈南衣朝師父深深鞠了一躬。
“什麼時候走?”
“明日。”
“好。這罪魁山的結界,是攔不住你的。去吧,去看看那山外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