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俊哲十歲時才有幸被一個小宗門收下,那時他家貧寒,除了他之外家中還有六個孩子。
他師父雲遊凡人界的時候,看他雖能觀靈,卻毫無慧根,本不想收他為徒的。
還是他爹娘想給他找一條活路,苦苦哀求,這才讓他跟随着師父去了修真界。
他們的宗門很小,師父名喚月遇道長,宗門裡也僅有陳俊哲和他的幾個師兄,除此之外再無他人。
陳俊哲初入宗門時,對師父所修的道并無興趣,他想要習拳法,隻是宗門也并無有關拳法的秘籍。
月遇道長對他不錯,去尋了許久才尋到幾本有關拳法的書,可惜他當真毫無慧根。
一晃十五年過去,他還在練氣中期,他的幾位師兄有的已經去世了,有的早已突破了金丹期四處雲遊。
此次師父帶他來這裡也是為了讓他碰碰運氣。
看能不能磨砺一番,長長見識也好。
隻是他沒想到,他不過第一輪就已經被淘汰。
李還之蹙着眉不知該怎麼說,隻開口道,“我并未騙你,之所以能用靈氣乃是我的功法所緻。”
也就在此時,一旁一個人開口,“兄台,我乃金丹初期,她确實是個凡人。”
陳俊哲看了他一眼,“當真?”
又有旁人開口,“當真,隻是兄台你莫非沒打過凡人?”
“聽他說這凡人能使用法術,怪不得她會參與此次大比。”
“既然能用法術,那自然不是凡人,隻是我觀她确實毫無修為。”
“诶?那這麼說的話,莫非是她的功法特殊?”
“不過這位兄台竟連凡人都打不過,這還修什麼仙,不如早日歸家說不定還能去凡人界做個受人供奉的仙師。”
陳俊哲聽到這話,隻覺得心中一片凄涼,他極力克制着自己内心的酸澀,又拱了拱手道,“對不住,方才是我沒有弄清楚情況。”
“還望你諒解。”
李還之擺了擺手,“無妨。”
“我對你并非有敵意,”陳俊哲微微擡頭壓抑着即将湧出的淚水說道,“隻是對自己的無能實在是覺得痛苦。”
他閉了一下眼,再睜開時眼裡滿是紅血絲,“修真一道,我或許真的不擅長吧。”
“穩住心神!”方才說自己是金丹初期的那人看出他此時的情況不對,忙開口道,“你這是道心破碎的征兆,切莫妄自菲薄啊!”
“修真一途本就漫長,或許你隻是還未找到你的道罷了!”
“還記得你的初心嗎?”
陳俊哲沉默許久,“初心……”
他的初心是什麼呢?
最開始的時候爹娘将他交給師父,隻是希望他能活下去,不被餓死。
後來跟着師父後,他也未曾想過别的,隻想着努力修煉,待有朝一日能成為像師父那樣的人。
再後來他想要習拳,隻可惜資質平平。
習了十五年,歸來竟還不如一個凡人。
他有初心嗎?
如果有的話,大概就是想習拳,想活着罷了。
可是他又不甘心一輩子隻是一個練氣期,為什麼就是無法突破呢?
李還之看着他痛苦的模樣,嘴唇動了動最終開口道,“如果隻是因為一時的挫折就自暴自棄的話,我勸你放棄吧。”
她并不清楚陳俊哲身上發生了什麼,隻是如果無法堅定的話,不如早日放棄。
人生并不需要一味地堅持,有時候換另一條路或許會更好。
“你懂什麼!”陳俊哲仰頭流淚嘔吼道,“你根本就不懂!”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這輩子都隻是一個練氣期,我修煉了十五年了,我身邊的人一個個地突破了,隻有我!”
“隻有我還在練氣期,無法突破!”
“這根本就不是一時的挫折,你知道我輸了多少次嗎?”
陳俊哲嗷啕大哭着,“七千八百六十一次。”
“我輸的每一次都被我記在心中,根本無法忘記,我時時刻刻提醒着我,是因為我不夠強大。”
“是因為我沒有突破。”
他用手捂着臉,淚水順着指縫流出。
一旁的人愣神地看着這一幕,沒有出聲,此刻的他們也歇了嘲笑的心思。
隻因這雖是陳俊哲,可是他們又何嘗不是陳俊哲呢?
哪怕他們有的已經突破了金丹,可是誰有能說他們還能再前進一寸,哪怕一寸。
有可能往後數百年,他們都無法再突破。
這是壓在他們每個人身上的一座大山。
也就在衆人沉默看着陳俊哲痛哭流涕的時候,一道清冽的聲音響起。
“方才我觀你的拳法剛強自信,”李還之緩緩說道,“和現在的你判若兩人。”
“拳之一道需有極強的信念,為人刻苦堅守,又不失剛正之心,拳無拳,意無意,無意之中是真意。”
“不期然而然,莫知之而至。”
“執着是一件好事,過分執着卻容易鑽進死胡同裡,”李還之冷靜地看着他說道,“我曾經遇到過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