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最小也不谙世事的周寶櫻最是一頭霧水:“這兩個字怎麼了?”
——
宮外
潮音亭内
石台上置一琴桌,一茶案,另有一隻蓮花香爐擱在角落,裡面端端擺着的一枚香篆才燃了小半。
然而下一刻便被人含怒掃落,倒塌下去!
“哐當當!”
劍書眼皮止不住地跳,将腦袋壓下來,竟有些不敢擡頭看。
隻聽得往日那道溫然寬厚的聲音已如冰冷凝。
是謝危盛怒之下反倒變得無比平靜的一句問:“誰讓做的?”
劍書道:“屬下得知消息的時候令已經下了,問他們時,隻說是金陵那邊來的消息對您頗有不滿,派了公儀先生。”
不在宮中,不謀公幹時,謝危習慣穿白。
渾無矯飾的白衣。
這讓他看起來更與世間紛擾無關,不沾紅塵俗世半點因果。一身白衣穿在他身上有一種難掩的高曠。
隻是此刻這高曠中亦不免生出幾分酷烈。
他又問:“定非那邊呢?”
劍書垂下眼簾,聲音低了些:“得知此事後,刀琴特命人去仔細檢閱了定非公子最近一個月來送到京城的密信,并無一句提到今日之事。”
謝危便笑一聲:“我心不改,焉知人心亦如是?”
公儀丞向來在教首身邊,甚少離開金陵。
如何他人都已經到了京城,同在金陵的定非公子還渾然不覺,未給他們半點消息?
想到這裡,劍書心中已是凜然:“先生的意思是……”
謝危那雪白的袖袍上沾了幾點香灰,擡了手指輕輕一撫,非但沒有擦去,反而使這點點香灰化開,染污得更多。
平日清遠的眉眼,暗藏凜冽。
他唇線拉直,神情間竟顯出隐隐攝人的危險,隻叫人看了膽寒:“公儀丞既然來了,便是奉了教首之命。這是嫌我久無動靜,防着我呢。”
劍書想起教中那複雜的情況,也不由皺了眉,畢竟涉事之人全都是先生在宮中的耳目。
這完全是将先生置于險境!
謝危沉默,隻擡眼看向前方那一片碑林。
落葉鋪了滿地。
碑林中每一塊碑都是六尺高,一尺寬,與尋常的石碑十分迥異,上面刻着的也不是什麼佛家偈語,而是一個又一個平平無奇的名字。
更往後索性連名字都沒有刻。
隻有一塊塊空白的石碑立在漫山的蕭瑟之中。
“如今的朝局如弦在箭,一觸即發。牽連了我倒不要緊,隻恐此事為有心人利用,害到别的無辜之人身上。”
他緩緩地閉了閉眼,想起教中人事,再睜開時,沉黑若寒潭的眸底已是一片肅殺的寂然,甚至透出一分陰鸷,“毀我謀劃。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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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内
仰止齋中
方妙說起了二十年前平南王逆黨聯合天教亂黨犯上謀反的事。